梓兰仍是温和地回答,一点脾气都没有:“劳您记挂,奴婢已经不疼了。”
陈氏点头。
她就喜欢梓兰这样乖巧柔顺的模样,也不枉她疼她多年。
她跟梓兰说:“那日是我脾气急,都是气话,你也别放在心上,你从小跟在我身边,是我看着长大的,那些人怎么能和你比?等再过几年,我就给你找个如意郎君,让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这话陈氏从前就说过。
那时梓兰听到自是感恩戴德,如今却只觉得讥讽可笑。
再过些年她都二十多了,与她差不多年纪的,恐怕早就娶妻生子了,只怕陈氏说的好的,也不过是府里那些有用的年纪大又没了妻子的管事,拿她去续弦笼络人心罢了。其实早就该想到,只是从前她太信任陈氏了,所以就一味觉得她是真的对她好。
梓兰把那些思绪都压到了心底,开口仍是含羞带臊的一句话:“多谢夫人。”
与从前一样。
陈氏笑着点头,刚要再与她说几句话,瞥见梓兰的眉眼,忽然一顿,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梓兰如今瞧着竟是比从前更有风情了。
她长时间的凝视也让梓兰的心情也变得紧张起来。
她以为陈氏是看出了什么……
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恰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果然,这跟打仗似的脚步声立刻攫取了陈氏所有的思绪,她才压下没多久的怒火又是腾得升了上来,她未再理会梓兰,冲着那块布帘,刚要发火,就看到裴行昭走了进来。
冷不丁瞧见他,陈氏还愣了下。
实在是那天夜里裴行昭给她的难堪让她受不了,这两日她愣是没去找人,倒没想到裴行昭会突然过来,她下意识抚了抚髻上的发簪想冷嘲热讽,但还未开口就听到裴行昭开口说道:“下去!”
这话是对梓兰说的。
梓兰眸光微闪,看了一眼裴行昭,见他并未看她,心下一沉,却未多言,依旧柔顺地答应着起身退下了。
“二爷大驾光临,不知要做什么啊?”
陈氏看着梓兰退下,就再也按捺不住嘲讽出声了,她现在看到裴行昭就忍不住想跟他吵。
裴行昭今日却没有要跟她吵架的意思。
他是有正事要办,只是看陈氏这样难免不喜,当初娶她是觉得她识大体,未想年纪越大,越不成器,只这件事还是得让陈氏去办才好,任梓兰出去,裴行昭摔下帘子,没理会陈氏的冷嘲热讽,他径直走进去坐下,喝了口茶解了渴后便看着陈氏说道:“过几日等子玉回来,你跟他去徐家跟徐家女提亲。”
他是吩咐是命令,没有一点转圜周旋的意思。
陈氏愣愣道:“你说什么?”
她是真的没听懂,要不是那话还在耳边徘徊,她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只听见了也以为自己听岔了,要不然怎么每个字她都认得,加在一起她就听不明白了呢?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明白,你刚才是让我带着子玉去徐家跟徐云葭提亲?”陈氏问裴行昭。
裴行昭握着茶盏点头。
陈氏当下就火了,她勃然大怒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拍着身边的茶几看着裴行昭没好气的骂道:“裴行昭,你疯了?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跟徐云葭提亲?当初不是你费尽心思要我去跟徐家退亲的?怎么,现在见徐家不会出事又要我上赶着去讨好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要去你去!”
说完,想到什么,她忙又道:“你也不准去,那么想娶徐家女,有本事你再生个儿子去娶!敢碰我的子玉,我跟你拼命!”
她是真的动怒了,盯着裴行昭的一双眼睛都红了。
仿佛裴行昭真敢让裴有卿去娶徐云葭,她就要扑上去啃噬他的皮肉了。
她这辈子都没这样丢脸过。
徐家欺她至此,裴行昭这个混账东西居然还要她腆着脸去徐家求和,要子玉重新娶徐云葭,他是真嫌不够丢脸啊!
要丢脸他去丢,她是绝不可能让自己和子玉再被人笑话的!
尤其是被徐家人看笑话!
裴行昭看她这样也恼火,他重重把茶盏拍在茶案上:“你当我有这个闲心跟你开玩笑?”看陈氏气得胸脯都在颤动了,一张脸更是扭曲的厉害,裴行昭更为不喜也不耐,他想到什么,忽然沉声问道:“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冷不丁被人这样问,陈氏也跟着一愣。
她的气息还有些急促,但怒火总算是平复了一些,她皱眉问:“外面发生什么了?不就是郑家那点事吗,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裴行昭一听这话更为恼火,甚至是终于被他找到了发泄的口子,更是气焰嚣张起来,张口就是一句怒斥:“陈双歌,你现在还有点当家夫人的样子吗?那么大的事,你居然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们裴家要靠你,就完了!”
看裴行昭怒气冲冲的样子,陈氏下意识就想发火,可听他话中意思,倒像是她错过了什么天大的消息,她心中一时有些没了底气,双拳紧握又松开,刚想喊人进来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听裴行昭说道:“行了,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废话。”
裴行昭没好气把外面的事跟陈氏说了:“徐冲去济阳卫当指挥使了,他女儿被册封为明成县主了,还赐了封地。”
眼见陈氏神色讷讷、双目圆睁,满脸的不敢置信,哪还有平日那点精明样?裴行昭看得越发不喜,连话也不愿跟陈氏多说,只撂下一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徐家这门亲事必须给我拿回来!”
“你儿子现在已经赶回来了,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要是坏了我的计划,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到这,他一顿,声音也低了几分,“陈双歌,这事可不是替我,想想你的好儿子,看看现在整个燕京城,除了徐云葭,谁还能配得上子玉?你要真替你儿子着想,就趁早把徐家这门亲事解决了。”
他说完见陈氏仍睁着一双眼睛不语,也懒得同她废话。
同床共枕那么多年,他知道陈氏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于是他也懒得多待,当即就起身出去了,走出去瞧见梓兰立在外头的帘边,而其余丫鬟婆子都在外面。
满屋子的灯火照在梓兰的身上,裴行昭看她玲珑身段,心里也起了几分邪性,事情解决了,就等着子玉回来好好同徐家女和好了,其余的事自有陈氏去替他做,裴行昭无事一身轻,便又起了几分淫秽的心思。
他面上大义凛然,仿佛还是平日里那副端肃的裴家二爷的模样。
手却在梓兰的屁股上轻轻一拍,看梓兰猛地瞪大眼睛回过头,一脸吃惊的模样,瞧见他之后又是羞又是臊,软乎乎的一句“二爷”更是喊得裴行昭的心都酥麻了。
“小骚货,故意把人赶出去,想跟二爷我说悄悄话是吧?”他边压着嗓音说边去摸梓兰的腰臀,就跟前两日一样。
只是隔着衣裳总是有些不得劲。
裴行昭被人撩起了一肚子的欲火,偏偏这会还在陈氏房中,他倒是不介意被人瞧见,然如今还需要陈氏替他做事,真这样落她的脸面难免横生枝节,裴行昭还是清楚自己要什么的。他轻轻拍了拍梓兰的屁股,又捏了一把,压着嗓音会说:“晚上来爷那?”
梓兰羞怯却又娇嗔地横了裴行昭一眼,而后轻轻点头,咬着唇答应了。
裴行昭如今本就还没吃够她的滋味,本想把梓兰抬为姨娘,偏偏她说夫人这些日子身体不好,唯恐她生气,裴行昭自然不在乎陈氏生不生气,但这样的偷情不仅刺激还挺有意思,他也就乐得这样玩着。
此刻看她奴颜媚骨,裴行昭真是恨不得直接把人抱回去,最后还是忍了。
又捏了一把她的细腰,裴行昭低声骂了一句“妖精”才大步离开,走出去时倒是一点邪性都瞧不见了,在满院子的奴仆问候中,他还是那个端正伟岸的裴家二爷。
梓兰看着他离开,等他走远,一扫先前那副媚骨奴颜的模样,低着头,恶心地拿帕子擦拭自己的耳垂和脸颊,等擦拭干净,她想到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心下又是一沉。
绝不能让徐小姐进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