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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袁野清的法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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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即转头,激动地看向李崇。

李崇自是知道徐冲在想什么,他心中亦有感叹,难道真是那个孩子命不该绝?沉默片刻,李崇看着二人说道:“先不急,等庄学士和陈尚书来了再说。”

袁野清闻言,自是不会有二话,当即就应了一声“是”。

徐冲虽然着急。

但也知道这种时候急是最没用的事,何况他除了干着急也做不了什么。

好在先前传唤之事,冯保早已着人吩咐出去。

李崇便让人先送晚膳过来,准备君臣一道吃饭。

徐、袁二人,一个是李崇自少时起的好友,一个是李崇如今最看重的近臣,这两人自然不是头一回与李崇一道吃饭,此刻君臣三人同桌,旁边有内侍侍候。

只不过因为今日之事,此刻谁也没有说话,就连徐冲也因为满心焦灼和愁绪放慢了吃饭的动作,咀嚼的声音都比平日轻了许多。

等他们吃完晚膳。

庄文和与陈近远也终于急匆匆赶到了。

二人忽然夜里被传召,起初都有些不明所以,待在宫门外一碰面,彼此说起近日之事,便都发现今日袁野清都曾来找过他们问过考卷一事。

如今跟着内侍走进大殿之中,果见袁野清也在其中。

二人弄明白什么事之后,心中的慌张倒也变得平复了不少,此刻二人便走过来先向李崇和徐冲问了好。

袁野清也起身与他们问了好。

几厢见过之后。

李崇依旧坐于宝座之上,看着他们淡淡发话道:“今日找两位爱卿过来,是为今次秋闱考卷一事。”

“诚国公与袁爱卿先后来与朕说考卷少了的事,想来两位爱卿如今应该也已经知晓了?”

庄文和与陈近远对视一眼。

庄文和率先朝李崇拱手道:“先前袁大人来找过微臣和陈尚书,只是这份考卷我们并未见过,但袁大人身为都察院之人,素来清正,他既说有这份考卷,便不可能凭空捏造。”

陈近远也跟着道:“科举是重中之重,竟有人敢于此事之中做魑魅魍魉之事,微臣请陛下彻查,还那学子一个公道!”

李崇抬手,示意二人先坐下,又让冯保看茶。

等二人皆落座,他方才开口:“公道一事,朕自会让袁爱卿之后彻查此事,如今先说考卷一事。”

“今日那位学子重新默写了考卷交予诚国公,托他带给朕。”

此话一出。

别说庄、陈二人,就连袁野清也目露惊讶。

这事。

事先他并不知道。

视线落于宝座之上的那几张宣纸,先前他并未注意过,如今一看,莫非这就是……他心中一时也有些激动。

没想到那位裴二公子竟早有准备。

若真是如此,事情倒是好办不少。

“陛下的意思是?”

庄文和也没想到这事竟然还跟诚国公有关系。

不清楚那位考生与诚国公什么关系,庄文和沉吟片刻问李崇。

李崇道:“正好袁爱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朕想让二位大人亲自看着,等袁爱卿默写完,再检验这两份卷子,看看是否一致。”

“这倒的确是个法子。”庄文和捋着长须说。

陈近远却略有皱眉。

“陈爱卿可是有别的想法?”李崇问他。

一时间。

陈近远自是成了众矢之的。

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落在了他的身上。

然陈近远身居吏部要职。

他既能击败裴行昭,空降吏部,成为如今吏部的第一把手,还兼任今次秋闱批卷要职,自也不是那等无能之辈。

“这法子的确不错。”

陈近远说:“我与袁大人相交多年,也十分相信袁大人的清肃,不可能做出包庇舞弊之事。但既是为那学子讨回公道,日后总有人提起此事,届时恐怕旁人会非议这份卷子的真实性。”

徐冲一听这话就急了。

他当即就要说话,却被李崇按捺住。

“这份卷子今日是由诚国公亲手交予朕,朕拿到手的时候,上面的墨水还未彻底干,信封之外还有火漆,可见在诚国公交予朕之前,并未有旁人看过这份卷子。”

“今日我一日都在都察院,之后便去了礼部,有门吏和礼部的蒋大人为证。”袁野清也跟着说道。

李崇又言。

“陈大人若还有担忧,有间书院的杜斯瑞杜院长也能为这位考生担保。”

“杜院长?”陈近远一怔。

就连庄文和也面露惊讶道:“此事与季和有何关系?”

季和便是杜斯瑞的字。

庄文和的女儿便是嫁给了杜斯瑞的二弟,平素两家来往,庄文和虽与杜斯瑞年龄相差一辈,却是极好的忘年交,也深知他品性贵重,世间少有。

未想到这事与他也有关系,庄文和不由微怔。

李崇没说话,只是把手中的信封交予冯保,让他呈于两位大人看。

两人接过之后便瞧见了火漆之下的杜斯瑞的私印。

此举是何意思,二人心知肚明。

庄、陈二人对视一眼,便再也无话了,陈近远把信封交还给冯保,而后起身与李崇拱手作揖:“既有杜院长为证,旁人也无话可说。”

“请袁大人持笔开始,我与庄大人自会好好审查。”

袁野清看了眼李崇。

李崇未言,只朝他点了点头。

文房四宝早已准备好,袁野清起身又跟李崇作了个长揖,而后便大步走向侧殿,准备静心书写。

徐冲今日等了两回,心里自是焦灼万分。

即便身处于宫殿之中,无法似家中一般起身踱步,但屁股还是不安分地时刻转动,脖子更是不时地往侧殿看去。

陈近远就在他身边。

见他这般动态,不由道:“国公爷,这才开始,三份卷子想要全部默写下来,即便是袁大人恐怕也要几个时辰。”

徐冲自然知晓。

他今日就已经这样等过一回了,可他还是焦急不已。

嘴上说着知道了,却还是故态复萌,恨不得直接到袁野清那边让他快点写。

陈近远最后也只好跟庄文和一样,沉默喝茶,懒得管了。

“你先回去,明日上早朝再来。”李崇忽然发话。

徐冲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话是在跟他说,但他还是拿手指指了下自己的鼻尖,无声询问。

李崇点了点头。

“微臣……”徐冲下意识说。

“你再不走,宫门就要下钥了,你家里还有几个孩子和你的新婚妻子,不怕他们担心?”李崇道。

徐冲听他这么说,果然面露犹豫起来。

李崇又看着庄文和与陈近远说:“今日二位大人怕是也不能回去了,还是先着人回家里通报一声,免得他们担心。”

庄、陈二人自然无话,忙答应一声,便请冯保帮忙让他出去交待了。

“袁大人那……”陈近远想到袁野清。

李崇看了眼冯保。

冯保忙躬身表示自己知道了。

徐冲犹豫再三,也知晓这里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他再担心也没用,何况家里也的确有人在等着他,他这迟迟不回去,恐怕他们也寝食难安。

心中思虑良久。

徐冲还是咬牙站了起来:“那微臣就先走了。”

他说着跟李崇抱了个拳。

李崇颔首。

见徐冲转身大步离开,他忽而又道:“等下。”

徐冲止步回头,目露困惑:“陛下,怎么了?”

庄、陈二人依旧在一旁作壁上观,一言不发,权当自己不在。

李崇看着徐冲手握佛珠良久,到底什么也没说:“无事,去吧。”

徐冲见他这般自是更为奇怪。

只不过他也没这个胆子去问,见他不言,也就没有多问,点头答应着离开了。

走到外面却又瞧见冯保。

冯保正与几个小的吩咐完,一转身就看到出来的冯保,他忙躬身上前相迎,客气道:“诚国公这是要走了,奴婢让人给您掌灯。”

他说着忙喊过来一个小太监,让他仔细照料着国公爷。

徐冲见他这般。

心中自是更觉怪异。

虽说最近每次进宫,冯保对他的态度也十分恭敬,但还从未像今日这般过。

不由多看了冯保一眼。

却见他客客气气的,见他看过去还朝他露了个笑。

徐冲一见之下只觉得莫名其妙,却也懒得理会,朝人微微颔首,便由内侍在前提着灯大步走了。

冯保目送他离开,这才转身回殿。

进去之后。

扫了一眼,宝座之上已无身影。

陈近远见他近来,便顺势一说:“陛下进去了。”

“诶。”

冯保笑着答应一声,又走上前亲自给庄、陈两位大人续了茶,嘴里跟着说道:“今日辛苦两位大人了,回头奴婢在偏殿置好被褥,二人大人累了就进去歇歇。”

庄文和毕竟一大把年纪了,熬不了大夜。

但这种时候,两人哪有这个心情去睡觉,此刻眼见圣上不在,陈近远索性压着嗓音问起这位陛下面前最得脸的冯大伴。

“冯公公,你可知道那位考生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还劳动起诚国公了?”

冯保知晓他这是在打听什么,却只是一笑:“多余的话,咱家也不敢说,陈大人该怎么看就怎么看便是,咱们陛下可不喜那一套。”

这么说。

陈近远便也明白了。

冯保看完茶,却又压着嗓音说了一句:“不过咱家刚才看陛下对那份卷子十分满意。”见陈近远朝他看过来,他又说,“唉,咱家一个去了根的也没读过几年书,也不懂这个,还得劳烦二位大人回头好好审看审看了。”

他说罢喊来一个内侍在这边伺候。

自己则与庄、陈二人欠身告退,往里殿寻圣上去了。

陈近远见他离开,不由皱眉:“他这话什么意思,到底是让我们怎么做?”

庄文和也闹不明白,但他毕竟在官场久了,此刻也只是捋着胡须说:“该如何就如何,你啊,就是多此一问。”

“您又不是没看出来今日陛下的态度不对,若不然,我又何至于这么问?”

陈近远嘴上这么说,但到底也没再想这事。

庄文和听到这话,捋着胡须的手一顿,却也没有多言。

冯保走进里殿。

便瞧见青衣男人背对着他站在窗前。

今日月亮并不算明亮,模模糊糊就跟蒙了一层薄纱似的。

冯保不敢出声,就静静侯在一旁。

不知过去多久——

殿中终于响起了男人的声音:“她的孩子,你可曾见过?”

冯保一听这话,立刻心神都提了起来,不敢如实答道,只敢小心谨慎回道:“早先时候去徐家下旨的时候曾远远看见过一回。”

“当时为何不说?”

身前传来男人的声音,虽然声音平淡,但冯保还是立刻提起了心,回答起来也变得更为小心起来。

“奴婢也不知该如何与您说。”

李崇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沉默不言。

殿中只有佛珠碰撞的声音,又过了片刻,李崇才又问道:“他……如何?”

冯保一时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犹豫片刻才小声答道:“小公子看着与崔夫人很像,远远看去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在徐家过得也不错,那日相见,奴婢见他与徐家小少爷和明成县主关系都颇为不错。”

“奴婢也没想到小公子这次竟然还参加了秋闱……”

“若是崔夫人在天有灵,想必会十分高兴。”

冯保小心挑着话说。

见圣上并未言语,他也就没再开口。

又过了一会,才又响起李崇的声音:“让明深去查查,贡院那边到底怎么回事?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这样的事,朕看他们是不要命了!”

冯保听到这话,心下不由有些微惊。

明深明大人可是锦衣卫指挥使,平素只听命陛下行事。

原本这样的事,理应由都察院、大理寺去查,没想到陛下这次竟然直接出动了明大人,可见心中是不满这个结果的。

看来刚才他那番话是说对了。

冯保嘴上应是,心里也跟着悄悄松了口气。

等了一会。

未再听到圣上有何吩咐,冯保便弓着身往外退去,待到外面,把圣上的话吩咐下去,他看了看头顶的月亮。

崔夫人虽然去世多年,却始终被陛下牢记在心中。

这位小公子只是拥有她一半血缘,就被陛下如此对待,倘若他……

“想什么呢。”

冯保忽然低语一句,跟着摇了摇头。

当初圣上对崔夫人做那事的时候,崔夫人明明已经有身孕了,怎么着也不可能是陛下的孩子。

早知陛下如此看重崔夫人的子嗣,他早该对那位让小公子好一些。

倒让那位诚国公占了便宜。

日后有这层关系,恐怕圣上也要更加看重诚国公了。

冯保这样想了一会。

等心思皆静,他方才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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