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灯亮了，考察的进度也就快多了。安所长走到那个咚咚响的墙壁旁，再次用锤子敲击了几下，再让手下去丈量一下尺寸，然后对着姜水清问，“要是我们想把这个墙壁破了，你们介意不？”

“现在？”姜水清很吃惊，“安所长，你这是怀疑墙里面有东西？”

“不知道，只是感觉这个墙是个夹墙，过去这种情况不多见，所以目前只是一种怀疑。”

“那，你等等！”姜水清把毛孩儿几个人拉到一边，咕哝了几句，然后回来说，“是全拆了吗？”

“你安排人过来，先开个口，我们看看。不行还可以封上，不会影响大庙的结构。”看来安所长很急于破墙。

姜水清就让毛孩儿回去找人，带家伙过来。不一会儿，来了三四个棒劳力，按照安所长划定的区域，小心翼翼地挖墙。实在没想到这些墙非常结实，挖了半天找不到敲门，似乎那些方砖像是用螺丝固定在上面一样，纯粹用简单铁锹?头这些普通农具没法打开缺口。于是，他们赶紧去找木匠来，拿着斧头凿子锤子矬子钢锯上到阁楼。这样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算是打开了一个缺口，就在开口的一瞬间，大家看到了这是一堵假墙。在假墙和真墙之间有一个不大的空间，安所长用手电照了，他大呼一声，“有东西，里面有东西！”大家都围上来，每个人都想看看到底里面发现了什么宝贝。许教授看了，没有说什么，其他人一个个都伸进去脑袋，好像也没发现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姜水清也一样，他觉得不就是几件破烂的东西撒了一地，干嘛这个所长大惊小怪的。

接着就是商量要不要把这堵墙全拆了，这可不是一会儿的工程。再说村里人真真担心墙拆了影响到房子的牢固程度。一下子这些人分成了两群，村子里的人自动组成一个圈子，听姜水清说，“大家觉得咋样，同意拆还是不拆？”

“我看没啥东西，里面黑乎乎一边都是尘土，这都是老祖宗们修的房子，要是我们这一代人给拆了，房子要是塌了，谁负责任呀？”毛孩儿先说，大家都附和他的意见。姜水清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他担心这些所谓的专家是故弄玄虚，既然来了总是要弄出个不一样才显得与众不同。最后村里人就算是有了一个意见。他们过来找许教授，没想到许教授把水清拉到一边说，“小姜同学，我和安所长商量暂时先不要动这里的一切，把今天这个洞封了，你们村子一定要保证任何人不得到这里来。当然，今天的消息一定要保密。”

“然后呢？”姜水清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又觉得不太心甘。

“我们回去需要把这里的情况上报，听听相关领导的意见。不过，很快我们会跟你联系的。”

“许教授，很快是多快？”姜水清知道华夏文字的玄机，他必须弄清楚。

“也许一个月，也许是一年半载！”

“许教授，这样不行啊！我已经打定主意修复这个大庙，并且已经跟当地政府打过报告，准备开发这里作为旅游景点，要是你们一年半载都没有结果，那我们干脆就不要研究了。”姜水清这是在逼许教授尽快做出决定，其实他这头并没有这么快的进展。

“这样，至于旅游景点，这个和我真的没有多大关系，小庞的工作就是专门开发旅游景点的。等会儿，我们走，她可以留下来，继续和你们合作。另外，我必须告诉你，假如安所长怀疑的情况属实，那么这些东西应该归国家所有，不是你们村子的。”许教授很严肃，一下子弄得姜水清有点摸不着头脑，自己本来是请他们来帮忙考察的，结果弄出个归国家所有，要是这样，将来真有了宝贝，政府介入，整个大庙岂不是都要收归国有？有了煤矿的教训姜水清心里一阵冷颤。

专家们去吃饭，然后李师傅开车送其中三个人回城。只有庞心志和她的一个助手留下来，继续在村子里考察。

经过三天的全面考察，庞心志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意见，“姜同学，我觉得你们村这里的旅游资源太好了！有千年古庙，有古树，古村落，古建筑，更重要的是你们那个煤窑的后山，简直就是一个风景区，要是能够得到开发，我相信将来这里不会比少林寺的游客少了。”

“庞老师，你真的觉得我们村条件这么好？”姜水清不敢相信，开始他也只是奔着那个大庙去的，了不得就是几十颗老槐树，不过这些槐树他来到方庄村下乡的时候，曾经一度有点感觉它们的古老和沧桑，可是时间久了，也没觉得这些古树有什么稀奇的。至于煤窑后山的那个风景，他也知道很美丽，特别是夏天，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那种感觉十分奇特。可是那里的背面是万丈深渊，不要说人了，就是动物都没法进去，要是想建设成一个风景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我不是专家，只是去的旅游景区多了，有了自己的看法。我是徐教授的学生，我的专业是历史学。你要是真的想搞旅游开发，我可以安排更专业的人员过来，住在你们这里一段时间，给你们出个方案，那时候你就会看到他们的设想和计划，你心里大概就会有一个概念。”

“这么说，人家人来了，我们是不是要付钱呀？”姜水清担心付出高昂的代价。

“至于钱吗，有几种方案。当然最简单的就是你们付费，人家帮你设计。不过我不建议你们这么搞。还有另外一种办法，我认为比较合适。你们可以把这里当成一个项目，编写成项目可行性报告书，这样公开到社会上，目前很多地方有些专业的旅游公司，要是被他们看中了，可以进行投资，这样这些前期费用将来他们可以帮你们承担。”

“如果那样，人家也不会白来投资吧？那样我们不等于是把我们的资源优势卖给了那些资本吗？”姜水清想到了在大学里学习的课程，他觉得这样有一点卖身的意味。

“姜同学，我能做的也只是这些，你想好了，再跟我联系！不过，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从省道到你们这里接驳公路条件太差了，你要是真心开发这个旅游区，不解决这个问题，就算是将来搞成了，恐怕很多人见到这个情况也都会望而却步。”

庞心志她们一行走了，给姜水清留下了无数个问号。按照庞心志谈的，姜水清觉得项目确实太大，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可是又觉得人家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也许只是他的见识有限，根本看不到未来的发展。不过，姜水清最关心的是到底自己花这么大的力气，会不会有人跑上几百里地到这个穷山僻壤来旅游参观，要是吸引不了游客，就是搞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一连好多天，他一直纠结在这个问题上。

很快，有一天，他接到荆可的电话，说是有事儿能不能到乡政府来一趟。姜水清从心底里不大乐意去，可是荆可不是外人，毕竟在过去有恩于他，所以他还是勉强答应下来，开着自己的那个小货车，慢腾腾地到了政府。

一进公社院里，姜水清发现这里变化挺大，虽然那些建筑物骨架没有变化，可是外墙都进行了重新粉刷，看上去像是新的一样。大院里面也重新进行了布局，正门的地方建了一个简易的花坛，将直接进来的人分流到两侧，这样给人一种神秘感。过去是沙土地面的如今铺成了水泥地面，有些地方还划了线。姜水清按照指示标识，把车停到了停车区，这让他感觉自己好像不是在公社，而是在鼎州的一个单位。

他刚从车里下来，就看到荆可在二楼栏杆处向他打招呼。“这儿呢，快点上来！”

姜水清这才发现过去的平房上面多了一层。他快步上楼，荆可走过来几步，和他热情地握手，“不好意思，还要你跑过来一趟！”

“你是父母官，我来看你很正常啊！”姜水清也客气一下。

“别，我这算是啥官呀，就是人民的公仆！为大家服务的！”

“看看，你这不是把自己抬高了吗？我们敬爱的周总理才是人民的公仆呢！”姜水清开了一句玩笑。不过这个玩笑让荆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姜水清的话里多少有点揶揄的味道。“说吧，有何指示？”

“我怎么敢给你指示，你们那里可是县里直接管的单位。不过今天的事儿，不是煤矿，而是你们方庄村的事情。”

“方庄村的事情，你找大队支书呀！”姜水清也不客气，好像提醒这位老朋友似的。

“当然，要是涉及到工作，我当然会找那个郝发财的。不过今天要谈的事情，应该算是一半私人的因素。我听说了你请了省里的专家，到你们村做了考察，据说是准备开发那个大庙，以及附近的景点，吸引外来旅游者，这事儿是真的吗？”荆可咬文嚼字，故意说得客气一点。

“这个跟你这个书记有关系吗？”姜水清觉得荆可这是没事儿找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