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宫时没少被欺负,有一回被打得奄奄一息,是陈玄运偶然看见,心生恻隐帮了一把,还将他收入了门下。
他看中的就是小六的傻气,认死理,原准备让这小子为自己养老送终的。
可惜了……
“小六,师父交待你的事,记得一定要办好。”
“我知道了,师父。小六豁出性命,也会办好您的吩咐。”
“哎,好孩子…”
洗完后,小六又恭恭敬敬地为他换上新的鞋袜。
刚刚弄好,房门就被一脚踹开了,外面站着一群内侍省的寺人。
“陈中官,陛下有命,跟我们走一趟吧。 ”
陈玄运弯腰,拍了拍鞋上的一点灰尘,直身拱手道:“有劳诸位了。”
众人一拥而上,扭着他的双臂押了出去。刚刚整理好的新鞋,不过瞬间便又沾满了尘埃和脚印。
他心中有些遗憾,又有些奇妙的轻松。
就在刚才,他收到了王爷送进来的消息。既然自己已经暴露了,为今之计,只有咬死高阳公主,才能为王爷争取时间。
幸好,那药,他提前做了安排,希望能在最后帮到王爷。
他十岁进宫,起初也和小六一样受尽欺辱。那时向他伸出援手的,便是荆王的生母莫贵嫔。
她生前,他对她忠心耿耿。她死后,他为她的儿子赴汤蹈火。
他说小六傻,其实自己何尝不是个认死理的呢?
也好,也算善始善终。
第二天,甘露殿。
齐秉义正在回禀:
“陈玄运昨晚便受了大刑,他一口咬定,是高阳公主仗势胁迫,他才会协助行巫蛊之事。”
“呵!”李治冷笑出声,“他这是顺着长孙无忌的意,在攀咬高阳呢,还真是对荆王忠心耿耿。”
“秦二,荆王那边有什么动静?”
自从上次目睹荆王密会高阳公主后,丽竞门就将他列为重点监视目标。
“回陛下,荆王近日与薛将军、房驸马、柴驸马等人频频会面。丽竞门终于查清,隐太子妃和李晃等人,其实也都听命于荆王。”
“还有吗?”
“另外,均州那边的兄弟找到了一个被私采的铁矿,还有几个废弃的军器作坊,工匠和兵器都已不见踪影。那铁矿所在的山头,是在濮王名下。但金吾卫已拷问了王府上下,无一人知情。”
“这样说来,是荆王借濮王泰的掩护,私采铁矿,私造兵械。并且,很可能已经运往京城来了?”
“回陛下,臣也是如此猜测。”
李治的丹凤眼一眯,没有说话,只屈指扣桌,一片寂静中,只有手指敲击的“笃”、“笃”声。
齐秉义和秦二却从中听出了陛下的盛怒,两人低头,都不敢言声。
良久后。
薄唇微启,冰冷的声音逸出:
“朕真是小看了这位皇叔,利用濮王混淆视听,在京中遍布眼线,还屡次借高阳之手,意图毒害于朕。当真是机关算尽,好一位宗室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