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有了陈玄运的证词,不过几天之内,高阳公主及其驸马房遗爱便被下了诏狱。
他们身为皇室宗亲,自是不可能用刑的。
长孙无忌也不急着审问,把他们俩分开关押,晾了好些天,期间不许任何人等探视。
对自小养尊处优、前呼后拥的两人来说,这种未知的恐惧更加磨人。
高阳公主更凄惨些,她又怕又气,还断了药。短短数日就从一开始的有恃无恐,到大发脾气歇斯底里,再到最后疑神疑鬼精神颓靡。
等到长孙无忌终于出现时,她几乎喜极而泣。
“舅舅,你终于来了。高阳知道错了,我只是想给房遗直一个教训,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我亲自去和陛下请罪。”
“公主还以为这是先帝那时?随你闹出多大的事,只要掉上两滴眼泪,再服个软,挨上几句骂,就可以把事情揭过去?”
长孙无忌笑眯眯地看着她,眼里却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高阳被吓住了,“舅、舅舅……”
“老臣可担不起这声舅舅,公主并非文德皇后所出,不过在膝下养过几年,便真当自己是嫡出公主,还妄想攀上我长孙氏?”
这般赤裸裸的轻蔑和讽刺,让高阳涨红了脸,“你放肆,我是先帝最宠爱的女儿,是大唐长公主……”
“现在是,但很快就不是了。”
长孙无忌直接打断她,“你的贴身侍女出首,告发你与掖庭令陈玄运勾结,行不轨之事。这是陈玄运的证词,据他供述,是你主使他刺探宫闱、私窥天象。”
他慢慢凑近她,“公主,这可是谋反的大罪。”
他的语气轻缓愉悦,表情甚至称得上慈和,仿佛是长辈在对晚辈殷切关心,可话中的意思却让高阳如坠冰窟。
“不,不,我没有!我没有做过这些事!”
“那中秋宫宴上,公主为何中途离席,去找陈玄运呢?”
“我……”高阳刚想说是荆王让自己去的,但立刻又想到,若再追问她去做什么?
该怎么说?
送毒药?
毒害圣驾,哪怕没有成功,也是妥妥的死罪。
高阳一时进退维谷,也是在这一刻,她才突然意识到,荆王明明有千百种办法,为何偏偏让她去送药。
就是以防万一,若是事情败露,便让陈玄运将一切都推到她身上。
想通这一点的她悔之不及。
现在该怎么办?
就算将荆王供出来,且不说她没有证据,便是有,她也是帮凶,一样是鱼死网破。
她不想死,如今谁能救她?
昔日的天之娇女,如今成了落架的凤凰。欣赏完她失魂落魄的模样,长孙无忌才悠哉道:“若公主真心悔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高阳先是一喜,紧接着便是犹豫不信,“什么办法?舅舅,不,太尉请说。”
“臣本也疑惑,公主一介女儿身,如何会想到谋反?也许,是受了谁人的蛊惑和怂恿所致?”
高阳不敢说荆王,也摸不清长孙无忌的真实用意,只能顺着问:
“谁?”
“素闻公主与吴王殿下自小要好,兄妹情深……”
电光火石间,高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诬陷三哥!
“这和吴王有什么关系?太尉莫要诓骗我!”
长孙无忌冷了脸,“公主自己都危如累卵,还有心情为他人鸣不平,是不想要这个机会了?”
高阳自幼受宠,被惯的格外任性,在兄弟姊妹间的人缘很不好。只有吴王,从小到大都为她操心,替她收拾烂摊子,待她如同胞亲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