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遗直因为弟弟的谋反,也被罢官,并夺去了梁国公的封爵,但房家其他人并未受牵连。
长孙无忌在朝上力主,要将房玄龄的画像移出凌烟阁,褫夺其“文昭”谥号,并且罢除他在太宗庙陪祭的殊荣,但被李治坚定否决了。
“房玄龄一代贤相,功劳卓绝,子孙不肖也不该牵连父祖。何况,他的谥号和配享乃是先帝所定,太尉曾言,朕身为人子,当承贞观遗风,如今也当无改于父道才是。”
李治搬出先帝来,算是用魔法对抗魔法,让这群贞观老臣们也无话可说。
这个结果,与长孙无忌当初设想的相差甚远,没有趁机把吴王恪、江夏王李道宗等人一网打尽,也没把房家赶尽杀绝,他心中颇为不甘。
但一想到荆王赐死、吴王离京、李道宗本身也在家养病,宗室此番元气大伤,再无人够资历与他叫板,这才稍稍罢休。
但李治怎可能让他轻易如愿,他当即就下旨,让李积补上了司空之位。
李积也是开国功臣,战功赫赫,如今位列三公,更是稳坐武将领头人的位置。更别提因为贤妃之事,苏家已在明面上与王、柳两家撕破了脸。
文武两派,渐成分庭抗礼之势。
吴王恪离京前,特意求见李治,想要见高阳最后一面。
“吴王,古语有云,爱之适足以害之,高阳便是如此。可这个道理,先帝不懂,你也不懂,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既是咎由自取,也有溺爱之过。”
吴王恪满脸苦涩,“陛下说的极是,臣没能把高阳拉回正途,心中有愧,只想送她最后一程。”
看着这个过去一身傲骨的皇兄,如今谦顺地弯下脊背,连鬓边都现了丝丝白发,李治深吸一口气,“去吧。”
李恪再见到高阳时,才发现她已经完全疯了,整个人瘦了一圈,独自抱着个枕头自言自语,又哭又笑。
“高阳,还认得我吗?”
高阳闻声回头,定定地瞅着他,突然咧嘴笑了,正当李恪也露出心酸的笑容时,她却突然扑上来,唤了句:
“辩机,你来了。”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她明明在看着他,眼神却空洞又痴迷,像是通过他,在看向某个早已不存在的人。
她将枕头递出来,“辩机你看,这是我送你的宝枕,你睡觉时日日枕着,就如同我在你身边一般。”
她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辩机,我不想当公主了,只想陪在你身边。”
直到黄昏时分,李恪才步伐沉重地从诏狱出来,却意外地在门口看见了自己王府的马车。
他的王妃萧氏,正站立在马车之下,不知已等了多久。
见到他时忍不住迎上前来,却又矜持地停在身前两步处,笑容期待又克制,“王爷,妾来接您回家。”
李恪注视着她的眼眸,里面满满地都是他,只有他。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仿佛如释重负,终于也露了一个笑:“嗯,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