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没谁欺负我,就是想师父了,过来看看。”苏韵娇仍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
康允堂却不信她想自己的鬼话,于是笑着调侃道:“你我师徒日日相见,有什么想不想的?倒是你那夫婿,你已有多日不见了吧?你怎么不想他。”
苏韵娇:“夫君是夫君,师父是师父,想师父和想夫君,冲突吗?”
康允堂被逗乐了,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问:“说罢,别绕弯子了。一大早的特意来找我,什么事?”
“师父,您老人家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京城?”苏韵娇也不想兜圈子绕弯子,索性直接说了,“走的时候,可否带上我呢?”
康允堂这才意识到她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于是脸立刻严肃了起来。
再也没心情喂鱼了,一把鱼食全部向湖中撒了去,康允堂认真又严肃着问徒弟:“你说什么?”
苏韵娇也收起了不正经的神色,严肃起来:“我没有说胡话,我是说真的。”
康允堂眉心微蹙,只一直默不作声的打量着她。好似,是想透过她的皮囊,去看透她的心般。
苏韵娇始终态度诚恳又认真,她再次给了师父肯定的答复道:“师父,徒儿是说真心话,没骗你。”
此时此刻,康允堂自然是信了她的话,只是……
“只是,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念头的?”他问。
既想求师父帮忙,自然得拿出最诚恳的态度来。所以,苏韵娇把自己心路历程一一如实告知了自己师父。
“我本就不喜欢留在京中的,只是因为他,我才留了下来。我知道他心里一直都压着一桩事,只有那件事解决了,他才能真正开心放松下来,所以,我也一直都很支持他。可我、我从没想过,他竟会有当皇帝的一天。”
“师父您想想,他做了皇帝后,还能轻易再禅让皇位吗?若真如此,皇位如此的儿戏,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所以,他既坐上了这个位置,肯定是不能再下来的。而若他一直是天子,那我呢?我并不想入深宫去,一辈子都不再自由。”
康允堂沉默,因为此刻徒儿的心境,他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徒儿性子似她,心在江湖,对京里的这些名声和权势,她丝毫不过心。
但康允堂不免也提醒她:“可一旦离开,你和三郎或许就真的自此天各一方了。”
“嗯!我知道的。”苏韵娇点头,“此事非同小可,我不可能想一出是一出。所以,在来找师父之前,我心里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此番既开了这个口,自然就是已经想好了后面的路。师父,我决定了,要向您一样,日后游历天下,钻研医术,好好的做一名大夫。”
康允堂为徒儿能有这样的觉悟骄傲,但他若真插手了此事,又怕日后三郎会伤心。
“可你就这样默默离开,三郎知道了,岂不是伤心?”康允堂仍心有迟疑和纠结,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但苏韵娇却说:“可若是我留下来,我会不开心。难道,他能为了我不去做这个皇帝,带着去一起游历山水吗?既然他做不到为我牺牲至此,想必也能理解我为什么做不到为他牺牲自由。他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或许最初得到消息时会伤心难过,但时间长了,想得通了,也就好了。”
无疑,苏韵娇的这个说法,狠狠戳中了康允堂的内心。
他是很难理解她的想法的。
就像他和邬娘子一样。
当初他离开京中时,他做不到为邬娘留下,邬娘也做不到为他而抛下自己的主子,跟他一起远走高飞一样。
彼此相爱,这是事实。但做不到为对方彻底牺牲掉自己,这也情有可原。
“师父能理解你。”康允堂笑了,抬手轻轻拍了拍她脑袋,“真没想到,你素日里看着没心没肺的,内心竟这样的稳重和细腻。”
康允堂倒也爽快,只略再细细想了想后,便应了下来:“好!师父答应你。”
其实师父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但即便如此,当真正得到师父的肯定答复时,苏韵娇仍是开心到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