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祁连很想问问眼前这个白狐一样的少年。
以前是不是也曾有这样的时光,只是他不记得了。
可是,他的记忆是出了名的好。
从有记忆到现在,一分一毫,他都记得,没有片刻空缺。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甚至梦里都在追溯是否与她有过曾经。
只是寒来暑往,岁月无情,他忘记了。
可是,记忆严丝合缝,确实不曾出现一点断层。
然而,为什么每次面对她,心头总会出现这种难以名状的酸苦感?
他压下心头酸涩,“骠骑将军,最近如何?公务缠身,可会劳累?”
沉默良久,祁连缓缓出声,打破寂寞。
“谢殿下关心,食朝廷俸禄,微臣粉身碎骨,只要为了大祁,万死不辞。”
“那将军、更得保重身体。”
他顿了顿,“算了,将军,我可能称呼将军名字?”
这话谈的不仅他累,陌九也累。
“殿下抬爱,想如何称呼微臣都行。”
只是君臣生分,她却只能称他殿下了。
“小九,我曾听父皇、五弟还有表哥他们,都这么唤你。”
“我可能也如此唤你,小九?”
陌九却只没有感情的重复刚刚那一句话,“殿下如何称呼微臣,都是抬爱。”
字字卑微,就连唤她一声“小九”,都要如此试探琢磨。
可为何,我总觉得,“小九”也曾是我的专属称呼?
“今日本该早出来一步,奈何席散后被皇后娘娘留下说了会儿话。”
“这才耽误了出来的时辰,却不想正好碰上将军,也算是有缘了。”
陌九不动声色,听他讲完,点了点头,默默应了一声便无它话。
“哦,是么?”
她又看向窗外,街道漆黑,偶有人家门口点着了灯笼。
在寒风中摇摇摆摆,形单影只。
祁连受了冷遇,也不再多开口。
只是陪她,一同看向窗外纷飞的大雪。
雪花纷纷扬扬,从夜空中落下来,撒向人间。
“明日长安该是一片纯白了吧。”
他抬头望向夜空,真希望天地间只剩下这辆马车,真希望世间只有他们两人,真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完。
真的很奇怪,映衬着暖黄色炉火,看着她的脸,即使不说话。
明明没有过多交集,但每一刻与她相处,他都觉得不那么孤单。
雪花在长街上已铺满厚厚一层,车轮轧在雪中,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只是这条路再短,马车走的再慢,也总要走完,冠军侯府还是到了。
陌九道了声谢,似是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黑夜中的人影显得如此决绝。
她只想离开,果真没有半分留恋。
也是,他是她的谁?她为何要留恋?
“小九?”
一声呼唤,阻挡住她头也不回的脚步。
大雪纷飞中,陌九还是忍不住停下来。
雪花落在脖子上,落在脸上,不一会儿,铺的越来越密集。
陌九缩了缩脖子,看着那人打伞下车,走到面前,将伞塞到手中。
又将披风解下来,披到她身上。
这一刻,四下无人,他多想抱一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