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走了钱斯启之后,楚怀云望着眼前这群浑身是伤的人,她的视线郑重而缓慢地一一落在那些人的身上——阿彪、快刀、西娅、赵萱、李伯、顾城阳、那两个孩子,还有……江承宴。
偌大的基地,只有他们活了下来。
她犀利的眸子环视了一眼基地四周,短短十几分钟,周围聚拢的丧尸已经多了一倍。
楚怀云忍着身上阵阵上涌的疼痛,强撑着镇定地说道:“我们来不及悲伤了,周围丧尸已经逐渐增多。一刻钟,准备好自己的东西,我们一刻钟之内启程。”
所有人都沉默地收拾着行囊,两辆车就这样在死寂般的宁静中缓缓向前行驶出了一段距离。
恰巧就在这个时候,车外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汪——”
楚怀云沉重的心顿时有些微微上扬,她的背在一瞬间绷直,双目圆睁。
身体在大脑还没做出反应前就先一步打开了车门。
她走下车,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身灰尘朝着车子追来的小冀,终是忍不住捂住了嘴巴,任由泪水无声滑落。
她抱起它鲜活温热的身体。
像是抱住了全世界。
还好……
它还在……
一行人一路无话。
气氛是前所未有的低迷,每个人都垂着脑袋,紧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怀云蜷缩在江承宴的怀里,她捂着胸口,面色惨白。
身体乏力而疲倦,大脑是快要炸裂的疼痛。
哪里都是疼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幸免,就像被架在十字架上被人鞭笞、剜肉一样。
锥心刺骨的疼痛。
这大抵就是那药水的副作用了吧……
江承宴心疼地抚摸着楚怀云单薄的脊背,企图缓解楚怀云的痛苦。
平日里波澜不惊的黑眸此刻盛满了担忧,他恨不得自己来承受那些苦痛和代价。
在前面开着车的李伯突然一个急刹车,将众人纷乱抽离的思绪瞬间拉了回来。
江承宴抬头,只见前边路的尽头横着一辆越野车,越野车前横着一排路障。
而在路障之后正站着一队训练有素的人马,他们背着枪面无表情地盯着车内的楚怀云等人。
江承宴一眼就认出对面是谁,心头一重:“是他们,快,调转方向往别的路走。”
楚怀云拿出车内的对讲机,朝着阿彪他们那辆车说道:“我们又遇到那群人了,来者不善,兵分两路,你们往旁边的林子里先走,保护好孩子。”
西娅回道:“好的,你们小心。我们在前面第四个十字路口碰面。”
李伯猛打方向盘,扭转方向向着另一条岔路开去。
开了一段发现什么也没有之后,众人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正要长舒一口气。
却不想,现实的残酷来得如此急促。历史再一次重现,他们依旧在路的尽头处看到了相似的人马。
他们这才意识到,所有的路都被封死了,对方是想要瓮中捉鳖。
李伯眼神一肃,一改往日温吞和蔼的样子,带着鱼死网破的果决。他道:“我们直接冲破那道关卡。”说完便是一脚油门。
楚怀云没有阻止。
可就在车子全速开向那队人、即将冲破关卡的时候,他们的车子却先一步被一股巨浪掀翻。
原来,那群人早就提前布置好了炸弹。
一行人在一阵天旋地转中陷入了黑暗。
……
楚怀云是被人生生打醒的,棍子狠狠地捶打在身上,将她的意识从昏迷中抽出。
她睁开了厚重的眼皮,她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内脏像是被粉碎了的痛。
此刻,她的双手被束缚在身后,喉口一阵腥甜。
脑袋似乎破了,一股股鲜血顺着额头流向眼里,弄得她的眼睛有些难受。
看什么东西都像是隔着一层红色的纱帐。
楚怀云想抬手擦去阻碍了视线的血,却因为自己的手被束缚在身后,不得动弹。
或许是疼得久了,习惯了,又或许是因为身上疼的地方过于多了,她反倒是觉不出到底哪里特别痛了。
楚怀云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眼周围,自己一车的人都整整齐齐地被束缚着跪在地上,围成了一个圈子。
他们身上伤痕累累,大部分都还在昏迷之中。
那群人想要把他们唤醒,就用手上冰冷的铁棍一下一下无情地击打着他们,直到他们醒来。
就像击打楚怀云一样,棍棒打在脊柱和皮肉之上,发出令人心颤的闷响。
那群人完全不在乎这些挨打的人是和他们一样的同类,也不在乎他们会不会直接被打死。
野兽般狰狞的笑在嘴角裂开,这一刻,他们高高在上,生杀予夺。手持铁棍高坐神位,藐视众生。
楚怀云看着顾城阳和李伯的嘴角已经被打得渗出了血迹。
她想要催动异能,却惊讶地发现,体内的能量如同死海一般沉寂。
这是怎么回事?
楚怀云满心惊恐。
军帽男很明显注意到了醒过来的楚怀云发现自己失去异能时的崩溃,他饶有兴致地观赏了一会。
这才幽幽开口道:“很好奇?你们手上的锁链可以抑制你们体内的异能。”
楚怀云皱眉,为什么这男人可以拥有这么好的物资和武器?
他是从哪里得来的?
思忖间,她的队友接二连三地醒来,可是身边满脸是血的江承宴却怎么也没有动静,除了那微弱起伏的胸口。
楚怀云望着江承宴被打得渗出了血的后背,终是忍不住怒吼道:“别打了,他会死的!”
那些人没有理会楚怀云的叫喊,反而变本加厉地打向江承宴以及楚怀云。
她死死地盯着江承宴,仿佛是再也感受不到背上的痛楚一般,一遍遍地呢喃:“快醒过来,别睡了,别睡了……”
江承宴似乎是感知到了楚怀云微弱的哀求,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
军帽男看到江承宴醒了过来,走上前一脚将江承宴的脑袋踩到了泥里,肮脏腥臭的鞋底在江承宴的脸上留下一道黑痕。
江承宴被他踩得说不出话来。
楚怀云看着江承宴快要无法呼吸的痛苦神色,她强压住内心的愤怒,卑微地哀求道:“求求你了,别伤害他……”
男人的鞋尖碾了碾江承宴的脸颊,这一刻,踩在他脚底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可以肆意折辱的垃圾。
军帽男并没有理会楚怀云一遍一遍的乞求,践踏在江承宴脸上的脚愈发用力,甚至可以清晰听见江承宴面部骨骼摩擦撞击的“咔咔”声。
江承宴的口鼻深深埋入泥土之中,面色因为窒息而变得青紫。
忽然,军帽男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脸上咧开了一抹魔鬼般可怖的笑容。
他放过了江承宴。
楚怀云紧跟着松了口气。
可是一切似乎还未结束。
军帽男的手指向着身后勾了勾,一名跟班就卑躬屈膝地将一根棒球棍递给了男人。
这不是一根普通的棒球棍,棍子上被人缠绕了许多铁丝,上面密密麻麻的满是突出来的尖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