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东西挥在一个人的身上,哪怕只要一下,也能去掉那个人半条命吧……
军帽男咧开嘴,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笑得很开心,他说:“今天,我们来玩‘点兵点将’吧。
从谁先开始呢……就从你吧!”
棒球棍直直指向了楚怀云。
跪在地上的一行人不明白这男人是什么意思,可猜都能猜得到,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男人轻快地念着口诀,好像真的只是在做游戏,手上的棒球棍灵活地点着。
可楚怀云知道,他嘴里蹦出来的每一个字眼都是催命符。
他低沉的声音就像是恶魔的低语,每说出一个字,都让众人的心跟着缩紧。
直到……
最后一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命运的齿轮就像是落在李伯面前的棒球棍一样,停止了转动。
众人的心坠入谷底。
即便他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军帽男人嘴角扬起一道诡异的弧度,意味深长道:“那就是你了,幸运儿。”
下一秒,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他手上的棍子被高高举起,旋即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李伯的脑袋上。
不,是砸进了李伯的脑袋里。
一旁的顾城阳嘶吼道:“不要!”
此刻的顾城阳早已没了往日里清润谦和的模样,他脖子上青筋暴起,浑身泛着红。
可他的怒吼根本影响不到男人,反而让军帽男笑得更加大声了。
军帽男不紧不慢地抽出李伯脑袋里的棍子。
就像是用指尖掐住糯米团子的一角,那柔软的表皮会随着扯动延展,越拉越长。
棒球棍粘连、拉扯着李伯的皮肉,随着军帽男拽出的动作,挂在铁丝上的皮肉被拉扯成丝,在众人的视线中紧绷成线,最终断裂。
皮肉的一端挂在棒球棍上,另一端像是敏感胆小的触须随着重力和其他力道的作用缩回了李伯血淋淋的脑袋中。
军帽男并没有停下暴行,他手上的动作一次比一次狠厉,几乎每一次都狠狠地将棍子扎入李伯的脑袋里,拔出的时候带出大片温热的鲜血。
那些血渍飞溅在了楚怀云等人的脸上。
赵萱看着眼前惨无人道的画面,她的精神开始崩溃了,她看着不成人形的李伯,泪眼婆娑地苦苦哀求着:“别打了别打了……求求了,他快被打死了……”
军帽男每砸一下,楚怀云的心就会停止跳动一回。
理智、冷静在这一刻化为灰烬。
她满脑子都是救人。
楚怀云开始拼命到近乎于疯狂地挣脱着身后的镣铐,她的手甚至因为剧烈的挣扎被锁链勒出了血迹。
而随着她越来越急切用力的动作,她手上的伤也越勒越深,到最后,都可以看见白骨。
可这些痛在此刻的楚怀云看来,根本不重要。
她的心底狂风大作,黑暗笼罩在意识上空,她呐喊着、祈求着、咆哮着……
求求了,不要让她这么无力……
不要让她……什么都留不住……
江承宴的眼底是极端浓密粘稠的黑,他奋力挣脱了身后的人对他的钳制,像头盛怒的牛横冲直撞地跑了过去,直接顶翻了军帽男。
军帽男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还不等他站起身,江承宴便俯身上前,一头狠狠撞上对方的脑袋。
军帽男被撞得两眼冒星。
但江承宴并没有自由太久,军帽男身后的手下很快就冲了上来,将江承宴按倒在地,拳脚相向。
打在身上的闷响让楚怀云的内心一抽一抽地疼。
她什么也顾不了了,她已经察觉不到膝盖处因为久跪而被磨破的伤口带来的疼痛、酸麻,感受不到这副残破的躯壳漏风般的创伤带来的折磨。
千疮百孔的她凭空升起了一股气力扑到了江承宴的身上,企图用那瘦弱的身躯为他阻挡身后风雨般的拳脚。
他们就这样一起承受着毫无保留的攻击。
此刻的他们离得好近好近,呼吸交织在一处,轻轻一抬眸,就能将对方眼底的情绪看得一清二楚。
楚怀云直直地望向身下江承宴漆黑的眼眸,那里面是心疼、是痛苦、是挣扎。
肉体的疼痛在这一刻成为了抽象的概念,变得不堪一提。她的灵魂涌出皮囊,内心宁静异常。
她尝试着牵起嘴角,安慰眼前这个男人。可一口鲜血却先笑容一步,从嘴角溢出,“啪嗒啪嗒”清晰地滴落在了江承宴胸口的衣襟之上。
绽放出朵朵猩红的玫瑰。
军帽男人见这对紧紧相拥的“苦命鸳鸯”,满脸煞气地举着正在滴血的棒球棍来到两人面前。
毫不怜香惜玉地打在了最上面的楚怀云纤弱的背上,铁丝牵扯出了一大块皮肉,甩出的温热鲜血溅在了江承宴的半边脸上。
没有等到第二棍降临,楚怀云就彻底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江承宴望着身上布满伤痕的楚怀云,他的双手被束缚在身后,他甚至连拥抱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和朋友被折磨、虐待。
他内心的怒火以燎原之势蔓延,红色血丝像是密集的蜘蛛网爬满他的双眼。
江承宴紧咬牙关,在沉默中一次次地用自己的感知力量去冲撞着体内死气沉沉的晶核。
他需要力量!
就在军帽男的棒子再次挥下的那一刻,江承宴被苦苦抑制的晶核终于在他意志的撞击下泄露出了一丝力量。
那力量蛮横地冲撞着全身的筋脉,如野兽撕扯分食着他的身体。
江承宴的手指因为痛苦狠狠嵌入掌心,涓涓的鲜血一股一股沿着指缝流出。
随着他嘶吼一声,一股磅礴的力量从他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将周围的人,包括军帽男,都直接击飞了数米远。
一时间风起云涌,黄沙漫天。
所有人的眼睛都被飞沙走石搓磨得有些睁不开。
铁链的桎梏在巨大的力量面前犹如玻璃般易碎,巨型的车和路障都被这股能量轻而易举地掀翻。
而在漩涡的中央,一道高挑劲瘦的身影逐渐清晰。
他站立在风暴之中,墨发在肆意张狂地舞动,狭长锐利的眸子折射出令人胆寒的凶光。
江承宴神情冰冷,与他小心翼翼抱着楚怀云的动作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这一刻,天地似乎都在围绕着他旋转,可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怀中那浑身是血的娇小身影。
抱着楚怀云的指尖是粘腻湿溽的触感。
江承宴垂首看了看自己抱着楚怀云的手,那上面沾染着属于她的鲜红。
浓墨般漆黑的眼底顿时装满了残杀嗜血的漩涡,有如一只被放出牢笼的困兽,正渴求着淋漓的鲜血填饱那满腔的仇恨。
他居高临下如无情的神祗俯视着军帽男等人。
军帽男被江承宴的眼神看得两股战战。
一贯嬉笑残忍的脸上被恐惧覆盖。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这个男人……
来自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