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人,总会有遗憾。”
潜龙巨舰之上,司徒宁达望着自地平线升起的曙光,缓缓道:“二层楼的幻境可以填补局中人昔日的遗憾,倘若遗憾越深,被填补时的喜悦便越是巨大,也越是令人无法自拔。”
琴芯看着那个到了观心塔二层便没再动过的名字,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你们一定很好奇明明二层楼已设了幻境大阵,为何三层楼还是以幻境的方式去考核这些年轻人。”
司徒宁达转过身,看着贾俊武那张带着几分不解的脸。
“从某种角度来说,三层楼的幻境远比二层楼更高妙……或者说更残忍。”
司徒宁达指着渐升的朝阳,认真地说道:“再沉痛的过去始终是过去,对于我等矢志问道的修士而言……放下,是必须学会的功课。”
“只有学会放下,才能展望未来,才能继续前进。”
“而三层楼的幻境就是让这些年轻人对未来的幻想成真,然后再……将其粉碎。”
圆梦,再碎梦。
确实残忍。
琴芯忍不住问道:“请问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能够走到三层楼的年轻人必然已经放下了曾经的遗憾,而支持他们的来到三层楼的正是他们对未来的展望。”
司徒宁达如此说道,“因此当他们的梦想破碎时,巨大的绝望便会彻底打倒他们。
假设他们不能从绝望的深渊中爬出来,那么三层楼的幻境便会循环下去,直到他们彻底放弃希望为止。”
琴芯面露忧色,心想此次少圣大试真是比以往严苛无数倍。
虽然没有直截了当的比斗,但看似平和的考核方式其实却是直诛人心。
“他们毕竟还年轻……这会不会影响他们的道心?”
听到这个问题,司徒宁达只是挑了挑眉,冷酷地说道:“来到这里的都是大陆上最杰出的年轻人,也是人类的未来。
为了人类,为了大陆,他们必须经受住这样的考验。”
琴芯低下头,不说话了。
“此法很好,既是考核,也是磨练。”
一旁,贾俊武很是赞同地点着头,“相比较二层楼,三层楼的考核更为公平。”
“每个人的出身不同,自然也经历不同,所以二层楼的考验难免失公。”
司徒宁达表示同意,捋须道:“可每个人对未来的展望完全取决于个人,所以抱负越大的人在三层楼要经历的考验越是残酷。”
“越是不凡的人自然越是要经历更为坎坷的磨砺。”
贾俊武似乎很认同副院长的话,“不知这样别出心裁的考核方式以及这样玄妙的幻境大阵究竟是出自哪位高人之手?”
“还能是谁?”
司徒宁达微微一笑,“纵观整个大陆与人类的历史,只有一个人能设计出这般神乎其神的手段。”
闻言,贾俊武顿时恍然大悟。
当初提出建造观心塔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天图学院的司徒院长。
是以,有能力设计这两种幻境的自然也只有这位大陆唯一的圣人。
“老夫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司徒宁达看着这两位后辈,若有所思道:“平心而论,如此残酷的考核方式确实不是老祖的一贯作风……
可是,他毕竟是唯一经历过千年前那场血战还在世的人,所思所想自然和我们不同。”
……
红毯。
红妆。
红贴。
大堂之中无一不是红,但要说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新娘身上的血红。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未婚妻与一起长大的老二,盛擎空缓缓抹去脸上的血污。
看到这一幕,他理应愤怒、悲痛甚至绝望。
可是……何故?
为何自己非但没有半点这样的情绪,反而感到麻木,好像已将这样的事经历了成百上千次?
他微微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悬在自己头顶的画戟。
“我见过各种各样张绝望的脸,似你这般模样的绝望倒是第一次见。”
盛奉先饶有兴趣地说道,“我有些好奇,你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这样平静地面对这一切。”
“……”
盛擎空看着对方手中的画戟,竟隐隐觉得有些亲切。
他闭上眼,等待着冰冷的月牙刃落下。
又可以解脱了……
为什么要用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