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农历正月初八,再有一天,就是成尚霖做新郎官的日子。
我把他叫到我房间,想和他说几句心里话。
一个男人的成熟,似乎真的跟婚姻有关系,到了快要结婚的时候,成尚霖看上去,好像也没那么憨了。
“尚霖,坐啊,别站着。”
成尚霖坐到我对面,我给他递了一支烟,把黑色塑料袋装着的十万块钱递给他。
成尚霖立马推了回来,“这个使不得,二哥,我又不差钱用。”
我瞪了他一眼,“拿着,这是二哥给你的。”
我看着他失去耳朵的脑袋,心里一阵酸楚。
混了这么几年社会,究竟是在混个什么劲啊!
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出事,就连我自己也落了个亡命天涯的下场。
我把这十万块钱推回去,“尚霖,这钱你拿着,带起你婆娘,在这边做点小本生意,今后不要再搞些不三不四的事情了。”
成尚霖张嘴刚想说话,我轻轻拍了一下桌子,“你先闭嘴,听我说。”
我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不可能就管自己这张嘴巴,今天吃饱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有了老婆,就会有孩子,男人这一辈子,有无数个角色,其中最难做的就是父亲和丈夫。”
说到这儿,我自嘲一笑,“呵呵,说起来你比我还大四岁,这些东西不该我来跟你说。”
“我爹,不是个玩意儿,要是他是个男人,和我妈结婚之后不去乱搞,我们一家人可能最多是清贫一点,我大哥不会去混社会,最后落得个打靶的下场。”
“他不去混社会,就不会有那么多仇人,没有仇人,我不会挨那几巴掌,我妈不会挨打,我更不会打瞎那个杂种的眼睛,被陈强诓到下跪认大哥,导致如今回头这个说法,在我身上根本不存在。”
我心中酸楚,双手盖在自己的脸上,使劲揉了一下。
“有时候晚上睡不着,我都在想,如果我爹和其他人的爹一样,我这辈子是不是就不会走错路。”
成尚霖愣愣的不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轻轻一笑,站起身走到他身后,双手搭在他肩膀上。
“尚霖,我没有做过丈夫和父亲,但我做了我爹那个畜生的儿。”
“所以我现在可以和你多谈几句,我希望你结婚了,以前再混,再烂,但结婚后,起码要做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不说给自己家人大富大贵,起码也要为家人遮风挡雨。”
成尚霖脑袋低了下去,关于我的父亲,我向来只说过一句,他跟着个野女人跑了。
但他的罪恶,远不止如此,我不想提及他太多,以至于让人觉得,我在推脱自己。
把我如今过得不好,都怪罪在他身上。
还有更大的一个原因,那便是他不配,我连把他名字打出来,怎么活的怎么死的,我都觉得欠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