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书房,景耀山从书桌柜子里取出户口本交给景消。
景消伸手接过,说:“谢谢爸。”
景耀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迈步往沙发走,“爸爸跟你说几句话。”
他的声音亲和,和以往不太一样,让景消觉得不适应。
两人在沙发落座,景耀山说:“我能看得出来,迟屹笙是很在乎你的。”
景消微垂着眼眸,只低声应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景耀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说自己的,“上次你们从家里离开以后,他又找过我一次。”
“他单独找您?”景消诧异:“为什么?”
景耀山说:“他说我忽略了你,缺少了作为父亲对儿女该有的关怀。”
他说这话时很平静,没有被后辈教导的恼怒。
反而景消面露明显的惊讶,迟屹笙跟她爸说过这种话?
难怪那次从景家离开后景耀山经常给她打电话,原来是迟屹笙特意找她爸谈过。
“其实我知道。”景耀山缓缓道:“作为父亲,对你们的疏忽,我一直都知道。”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年过半百,他还不知道如何做一个父亲。
景消听着他的话,心里也不畅快,说不怨,那是自欺欺人。
没有任何一个孩子不想得到父母的爱,他在她的生命里缺席二十多年,她一直都在心里埋怨他。
“爸,您知道为什么您的几个儿女对您都不亲近,但他们的关系却很好吗?”
她的声音也很舒缓,似乎聊起这件事,已经掀起不了她心中的波澜。
景耀山沉默看着她,景消浅浅勾起唇角,娓娓道:“因为您不爱我们,这是我们感受到的,同样得不到父爱的孩子,只能抱成一团。”
她的话很直接,有点刺痛到景耀山,她能看见景耀山眼眸里一闪而过的难熬,但她还是要说。
“您可以对我表现出父亲的慈爱,因为我舅舅和舅妈在我身边,因为我在和迟屹笙交往,但是从来不是出于爱我才这样做,其实您不爱任何人,只爱自己。”
她眼眶微微泛红,像是在控诉他这么多年对儿女的疏忽,但说到最后时音量又很低,她还是不想太伤害他。
景耀山也喉咙发紧,他想为自己辩解:“可是生活上我从来没有苛待过你们,为你们安排最好的学校,所有你们需要的,我也从来没有迟疑和吝啬。”
“这是养孩子,不是爱孩子。”景消说:“从小到大,您关心过我们的身体健康吗?关心过我们的学习吗?询问过我们饿不饿暖不暖吗?我们奢望的从来都是您的爱,可是您从来不给。”
景耀山一身熨烫得笔直的西装,端坐在沙发,眼帘却是低垂,眼眶微红。
看他这样,景消心里不好受,侧头悄悄抹掉滚出眼眶的眼泪。
半晌,景耀山说:“你们从来没有见过你们的奶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