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消没有回头，喉咙哽咽，没有说话。

景耀山也没看她，兀自说：“你们爷爷年轻的时候是个守不住心的人，从我记事，他就经常以工作为由在外面不回家，你们奶奶是个很温柔的人。”

说到自己母亲，景耀山眼里有一丝笑意，“她是大家闺秀，那时候真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们爷爷在外面乱来，她不知道，我六岁的时候，她第一次知道你们爷爷是那样的人。”

景消依旧没有回应，但却转头看向景耀山，见他脸上的悲伤之色极其明显。

他继续说：“后来你们奶奶就疯了，偷偷喝了药，人走了以后，你们爷爷很难过，收了心，把外面生的孩子都打发了，把生意交给我的爷爷，他自己成天喝酒，没两年，又开始在外面乱来。”

听到这里，景消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景耀山对于父亲这个角色毫无概念，因为他自己也从没得到过父爱。

同样的经历放在不同人身上，有人会以此为戒，有人却会重蹈覆辙。

可是在她的印象里，爷爷对他们这些孙辈的关爱从没少过。

接下来景耀山的话，解除了她的疑惑，他有点讽刺地笑了一下：“你们爷爷在我成家后才想起他还有两个儿子，他五十多岁了，连抱孩子都不会。”

说着他又扯了一下嘴角：“我也不会，也不想学，因为我不喜欢她，连带和她的孩子，我也不喜欢。”

他口中的‘她’，景消猜应该是大姐和二哥的母亲，他的第一任妻子。

“你妈妈人很好。”景耀山终于抬眸看向景消，眼底有歉意：“她很好，但是我也不喜欢她。”

景消不语，景耀山又轻轻垂下眼眸：“你们爷爷告诉我，跟谁结婚不重要，爱不爱也不重要，有个妻子能过日子，就行了。”

“这对她们不公平。”景消开口。

景耀山点头：“确实不公平，到后来我才知道，没有感情的婚姻，难长久。”

他说完沉默了一下，抬眼看向景消说：“你妈妈当年出车祸，就是看到苏临发的信息，她告诉了你妈妈我和她的关系。”

闻言，景消毫不遮掩地露出恨意，对苏临，也对景耀山。

景耀山看见她的怨恨神色，解释说：“那个时候我和你妈妈已经准备离婚，我跟苏临说过，离婚后会跟她结婚，让她等等，却没想到她告诉了你妈妈。”

景消面色沉沉，声音偏冷：“这不是苏临一个人的责任，是因为她的插足和你的不忠诚，才害我妈出意外。”

景耀山说：“我和你妈妈离婚的计划，其实在我认识苏临之前就有了，只是苏临发的信息，让你妈妈以为我是因为苏临才跟她离婚，她是在去找苏临的路上出了意外。”

话落，景消唇角牵起一抹轻讽的笑，原来她爸不是不会爱人。

苏临间接害死她母亲，但她的父亲依然跟苏临结婚了。

景耀山没有替自己辩解，说：“我们对不起你妈妈，也对不起你，当初我想弥补你，但是你舅舅把你接走了，后来你回来，我让苏临把你当自己的孩子对待，直到前几年，你得知你妈妈的意外是因为她。”

景消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她的父亲好像是爱她的，因为他让后妈善待她。

可他又好像不爱她，因为他娶了苏临，让苏临对她好，也只是出于愧疚。

她忽然觉得自己简直可笑又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