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级的集体活动他也从来不参加,谁要是提到他胖,他就会急眼。
宋文略真正记得许定鸿,是他从警校毕业第三年,班长牵头搞班级聚会。
刚好那时宋文略休假在家,班长跟他交好,亲自喊他,他不好拂面子,便也去了。
高中毕业已经七年,曾经单纯朴实的小伙伴们也变了样,各自发展不同,也有人成了家。
席间男人交流职业发展,女人抱怨婆媳关系难搞,倒显得更接地气一些。
许定鸿就是那时推门进入包厢的,他瘦了一些,一身价值不菲的装扮。
他刚进门就把一串钥匙扔在茶几上,哐地一声响,随后人才在茶几边的沙发上落座。
众人被他这个动作震得一愣,再一瞅茶几上那串钥匙的宝马标志,便明白了什么,笑着揶揄道:“许定鸿你是不是发大财了?带带我们呗。”
许定鸿道:“今天我请客啊,大家随便玩随便吃。”
众人一听这话便欢呼着起哄,问他从事什么工作混得这么好?
许定鸿喝了几杯,话便多了起来,完全没有过去那种自卑又寡言的模样。
他说:“哪有发大财啊,就是有朋友带着玩玩,刚好乘上房地产的东风,这才赚了点小钱。要我说啊,读书时厉害的人不代表出了社会还厉害,那些学霸还不一定混得比我好呢。”
“咱们都是俗人,也不说那些高大上的虚话。这社会还是向钱看齐啊,买房买车成家不都得花钱?养孩子不得烧钱?智商好的人不一定能挣钱。”
他说这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宋文略。
他刚才在楼下,亲眼看到宋文略开了一辆很普通的黑色本田过来,他顿时觉得浑身的底气都足了,这才有了刚才砸车钥匙的豪迈。
在座的人察觉到这番小机锋,气氛有些尴尬。
当年班上学习最好的就是宋文略,这人就是传说中那种学霸,成绩在全区名列前茅,班主任对他寄予厚望。
谁也没想到宋文略填志愿时突然报了警校,气得班主任想捶他一顿。直到现在班主任一提起他,还是意难平。
班长看气氛僵住,赶紧打圆场,大家也顺势岔开这个话题。
当时宋文略倒是没有说什么,他喝了几杯酒就匆匆离开。
这事许定鸿记得,宋文略当然也记得。
后来许定鸿无意间得知自己公司最大的客户就是宋家的分公司,他又窘又悔,生怕宋文略记恨这事。
这会儿宋文略表情很淡,完全不提过往的不愉快,许定鸿的心也稍微安定下来。
两人坐定,许定鸿沏了茶,问道:“老同学,你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宋文略喝了一口茶,笑道:“别紧张,我不是来借钱的。”
许定鸿噗嗤笑出声来:“你说笑了,你以前瞒得滴水不漏,我们都看走眼了,没发现你这人竟然是富二代。现在咱们班谁不知道你宋家在镇南市排得上号?我这点子家底在你面前哪够看?你埋汰我呢!”
寒暄过后,宋文略切入主题,问许定鸿是不是去过孙老头家?
许定鸿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惊慌,表情有些僵硬。
宋文略盯着他,没有错过他任何一点表情变化。
许定鸿抬手在脑袋上捋了一把为数不多的头发,道:“老同学,你怎么知道的?”
宋文略挑眉,他真去过那里?
“既然你都找上门来,肯定有证据,我也不瞒你,我确实去过孙老头家。”
许定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稳了稳神,道:“孙老头家那块地,你知道吧?面积大、位置好,我听到风声说市政规划部门最近要开发那边,就去找他谈,想买他的地。”
“没想到这老头的脾气又臭又倔,一口咬定那块地是他祖上留下来的,不可能卖。你说说他一个孤寡老头,留着地干嘛?又没有后代可以继承他的财产,还不如卖给我换钱,他还能逍遥几年不用捡破烂呢!”
许定鸿说起这事时满腹怨气,宋文略不得不打断他:“你最后一次见孙老头是什么时候?”
许定鸿蹙眉想了想,道:“最后一次见他,是一个半月前,我带着秘书去他家,又被他撵出来。我觉得他这人不识好歹,加上那阵子忙,就没再搭理他。
“那你最后一次去他家又是什么时候?那个时候他还活着吗?”
许定鸿呆了呆:“就是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啊。”
宋文略盯着他:“你确定?路边的监控给录像可不是这么说的。最后一次见他,和最后一次去他家,确定是同一天吗?”
裴麟下意识瞥了宋文略一眼,这是在诈他?
许定鸿眼神闪烁,额上竟渗出汗来。
他抬手抹了抹汗,掏出手机道:“稍等哈,我看看我的行程。你突然这么问,我一时记岔了。”
裴麟暗地里嗤了一声,一个半月前见过孙老头就记得清清楚楚,怎么最后一次去孙老头家就记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