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梨还来不及有所反应,隐在暗处的护卫便都抽剑拔刀跳了出来,同那些黑衣人打斗在了一起。
中原内论用毒和杀手组织,恐怕除了银骑卫少出其二。
饶是那些护卫武功再高,碰上银骑卫,片刻之后也终是不敌。
当院内重归平静后,先前扮作货郎的银骑卫冲进了小院,却发现这里早已空无一人。
“人呢?跑了?”首尊赶来问话。
“属下不知,我方才听那农妇的谈话,韩夫人似乎有了身孕。”
“有了身孕?”首尊大吃一惊,“多久了?”
银骑卫嗫嚅着:“似乎月份很大了。”
首尊暗骂了一声,这么久以来,韩星年不但把云梨藏得极好,他们竟然连这个女人有孕的消息都未打探出来。
若是沈家主君知道了,还不知又要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既然挺着大肚子,肯定跑不远。你们几个在这村庄里搜,山上山下每一条路都不能放过。”
先前的银骑卫有些踯躅:“这样大张旗鼓,只怕要暴露踪迹。”
“如今暴雪侵袭,若是找不到那女人,再到后面无异于又是大海捞针。霍彬武功奇高,还不知他们能拖得几时。
搜寻期间,若是有多问阻挠的,直接斩杀不赦!”
外面暴雪肆虐,云梨寸步难行。
她深一脚浅一脚走在田垄间,遥望远处,毫无躲藏之地。
她紧咬牙根,捂着腹部按照原来脚印再次折返回去,她听到那些银骑卫准备分派小队去搜寻她的踪迹,也认出那些人就是当年下毒暗害韩星年的人。
先遣的银骑卫打开窗户,走出院落后立刻就发现了云梨的脚印,于是不由分说往脚印的方向追踪而去。
云梨隐在干草垛里,雪絮落在她的发梢肩头,湿冷无比。
她想要站起,可是因为寒冷和紧张恐惧,腹部忽而开始绞痛起来。
那种悲凉感再次油然而生,她只想保住自己的孩子,她绝不能再让这个孩子落得和她女儿一样的下场。
短暂的晕眩昏沉之后,云梨颤抖着腿,咬着牙站了起来,恍惚间,似乎有个人影穿过雪幕朝她走来。
她还未发出声音,疼痛感先她一步,云梨支撑不住,忽而面色发白地踉跄倒下。
倒地之前,她被那人稳稳接住,那是陌生的气息、陌生的面孔。
云梨紧紧攥着他的袖摆,再未能开口,便就此疼晕了过去。
屋外雪虐风饕,室内暖意融融。
云梨在疼痛中渐渐醒转,观室内陈设,她似乎还在村庄里。
坐在板凳上的婢女正在眺望窗外雪景,观她的侧脸,很有几分眼熟,可云梨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听到床榻上的窸窣响动后,那婢女忽而扭过了头,瞧她醒了立刻起身往外间走去,压低声音对人说了什么。
于是,一位身着水绿绣蝶湘裙的女子快步走了进来,看到她的面容,陈年记忆才倏然浮现。
公孙柔坐在她的床畔,望着她上下打量:“云姐姐,你现在可有哪里不舒服?”
云梨却是怔怔地看着她,公孙柔如今花信年华,褪去少女的稚气,出落得越发温惠动人。
“你救了我……”
“嗯……”公孙柔压低了声音:“那些人还未走远,警惕些好。”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知道。”她点头,声如蚊讷:“潘欣告诉我了。”
云梨想起先前扶住她的那个武将模样的人,她不解:“那你还要救我?你可知银骑卫是什么人?”
公孙柔低声道:“银骑卫是怡清公主的人,与他……应当没有关系。”
云梨低嘲:“当年韩星年被银骑卫追杀,我只当是孔司昱派来的人,可如今银骑卫再次找上我,我才知道,银骑卫原来是听了他的号令。
那一年霍韩两家兵临朝都,孔司昱兵强马壮,却还是折在沈临佑手中,只怕早在多年前,沈临佑就已经和怡清公主暗度陈仓,这才轻而易举瓦解了孔家内部。”
公孙柔想起怡清公主荒淫无度的性子,咬着唇说:“主君不是见异思迁的人,他也绝不会为了兵权而……”
“我没有说他会和怡清公主有些什么。”云梨截道。
末了,她忽而了然,辞风,应当又是辞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