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听过这种要求,上赶着受罪,这龙二代脑子进水了吧,钱进来看向林桑,林桑眼神一动,轻轻地点头。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回头累了别后悔。”乡长大人又丢了把铁钎给他,起身驾车去了。
刚才求助的下游其实还在大塘村的地界,村民们管这一带叫大塘新村,住的大多是当初的处州灾民,也是现在的新睦州人。
新村跟大塘村连成一片,一路驶去,钱大看到的是大片良田,金色的稻田连接不断,只是都被泡在满塘的水中。
“这田,是被水淹了?”钱大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怎么没人管管?”
结果钱进来丢了个看傻子的眼神给他:“怎么没人管,你没看见农户都在挖垄放水吗?”
哦,钱大看到了,农人用锄头刨开一道道田垄,积蓄的雨水就顺着沟渠往低处流去。最后都汇聚到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池塘里。可稻田中还积着不少水呢,大家又纷纷将垄土堆上了。
钱大不解:“这算什么放水,他们怎么还放一半留一半?”他虽没种过地,但还是懂得一些常识的。不管种什么灌溉工作都很重要,农物既不能缺水,又不能长期泡在水里。
可钱乡长说他是个傻子:“你来村里日子也不短了,就没发现稻子是长在水里的?”
啊?这是为什么,难道不怕稻根泡烂吗?这些天他一开始只顾着生闷气,后来又一心扑在实验室里,还真没注意到。
钱进来摇摇头:“这也是你们林老师发现的,她说稻子的根系比较特别,不怕水淹。水田省了天天灌溉的麻烦,能解放不少劳动力。”他只能解释到这个份上了,“至于为什么不怕水,这要问林老师,或者问小北也行。”
这个么,钱大郎他见识过,那小女娃能给他飙一串新词汇,还能写花里胡哨的公式,可那有什么用,好像他看得懂似的。
“省下劳力来种别的作物,是这样吗?”钱大还是疑惑。钱进来却说:“当然不止这样,将旱稻变作水稻,最大的好处是能防虫,特别是喜欢干燥的蝗虫。”
“啊——”钱大郎一震。
他听祖母说过晟淑人带领大家抗蝗灾的事,真是想不到,真正有效的抗灾,不是等到灾难来了再去众志成城,而是从根源上就开始杜绝。
“少了虫害,岂不是稻子的产量能提上去?”钱大郎满眼里都是期待。
这小子总算提了个像样的问题,孺子还是可以教教的,钱进来点头:“对,再加上沼液这些驱虫除草剂,科学养殖,第一季稻子大家就比往年多打了三四成。躲过这场大水,二季也会有个好收成。”
面对丰收没有哪个农人能挡得住内心的悸动,钱进来指着指着连绵的水田给钱大看。
“如今大家尝到了增产的甜头,村里种的都是水田。不仅仅是睦州,你爹几个月前就下了令,整个吴越上下都在开挖水渠,改旱田为水田呢。”
对,他想起来了,那段时间祖母不在宫里,他爹虽然着急上火,但接到几份奏折,还是下达了不少政令。
“听说是你带人到处打井找地下水,才修成了这些水渠是不是?”
钱进来摇头:“嗐,我懂什么呀,都是我大嫂教的。旱时能引水灌溉,涝了也能四通八达地排水,你看这次水灾不是用上了?”
一举多用,这就是未雨绸缪吗?
也就是说从此天灾对农人的影响没有那么致命了。这于国于民得是多大的贡献?可他又是怎么炮轰世纪功臣的?
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混账地方,钱大心里不是滋味。所以他到底什么毛病,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钱乡长,我二舅,他……真的害死了王神医一家吗?”
看来这小子这些日子没闲着,到底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但钱进来依旧没给大皇子留面子:“岂止这样,他为了个天杀的理由坑害人神医一家,可是这二十年来,又岂止这一家命案?”
钱进来的眼神就像一把把刀子:“姓孙的双手沾满了无辜百姓的血,这辈子是洗不清了。”
钱大郎早已经打听清楚,再被钱村长这样一盖棺定论,几乎绝了希望:“这样看来,我二舅这次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