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茬韭菜们都上了一定年纪,各自回府后随便垫了点肚子便沉沉睡去,梦里各有各的心酸肉痛,同时伴有不可名状的酣畅淋漓。
享受的同时还伴有巨额风险,比当年的造反还刺激,但又没有生命风险,可以肆意蹦迪。
造孽啊,老大哥年近半百,仿佛才找寻到人生意义的真谛。
他们哪里知道,哥几个刚才输掉的财物,悉数又堆到了官家案头。他们拍卖会上拼了老命抢到手的宝物还没焐热,转了一圈就这么轻易回来了。
赵文化一见就笑:“千金散尽还复来,这些玩意儿还是绿色可再生的。”他已经为它们的下一次循环找到了好去处,“九州天杀的财主多了去了,哪里有韭菜,哪里拍卖会走起!”
就连宣传图册都不用换,多省成本。
他是一味地欣喜,太祖却是百感交集。
当看到几千亩良田的字据时,他心脏都有瞬间的骤停。
他本来日夜揪心,一场拍卖会国库虽然充盈了,但大片大片的土地还掌握在乡绅手里呢。
前些日子,邵子武帮他探听回来的消息是:“佃户一年下来的收成,超过半数要交给地主们,统计下来近乎六成。”
都是畜生啊!
太祖强忍着没掀桌子。
这些年时旱时涝,地主们年年报土地欠收,朝廷一年的税收不过占十分之一,国库几成赤字,原来大半财富都在这些老家伙手里。
怪不得年年有百姓冻死饿死,怪不得四处的起义不断,导致他还要耗费为数不多的军饷去镇压百姓。
案子破了,就是这帮老家伙造的孽,一个个活脱脱就是国家的蛀虫,堆着笑容齐心协力掏空国家,要亡他大宋。
但此刻他翻着这些手续齐全的字据,发现自己一再失眠,几乎一夜白头的艰难问题竟然轻松瓦解。
他满怀激动立即下令,连声音都是抖的。
“快,文化,你带人将这些田地作为国家第一波实验区,趁着冬闲时间,将暖棚搭起来种粮食,什么高产种什么。”
挨饿受冻的百姓们再等等他,等到春暖花开,这一次春耕后一定不会再让全国上下青黄不接。
半个月,他只需要争取这至关重要的半个月的时间。
趁地主们都还在京城,一切还都蒙在鼓里,赵文化当即整顿资源杀往各州县。一同去的还有钱满这个专家,以及半桶水但已经很有用的钱惟浚。
吴越贵人如此给力,太祖简直不知道要如何封赏。
结果大家的请求都相当朴素,老马他们几个想扩大在宋国的连锁经营,齐家父子选中几处繁华地段想要开几家庆丰楼。
这都是双赢的好事,太祖自然一口答应。
还有林桑也没闲着,有一国之君大力支持,批钱批人还送场地,她的妇联很快在正月初二正式开门。
太祖给选的办公地址就在皇城根下,离京兆府不远。
同样的八开衙门,庄重但不肃穆,她在门前装了两盏太阳能的长明路灯,还有一只信访箱,再没有其他。
不设登闻鼓,不用递状纸,可以说是没有任何上访门槛。
钱惟浚口无遮拦,恭贺老师生意兴隆,然后跟赵文化一行参加完她的开业剪彩,就匆匆往外地上任去了。
这张开过光的嘴也不知道报的是喜还是丧,他们一走,林桑还真迅速接到第一起案子。
来的是一位四十上下的妇人,她衣着华丽,气质出众,看上去有相当的文化和教养。
但她神情庄严而且悲凉,一见面就给跪了。
“奴家姓金,夫家姓秦,奴家要状告的正是我现在的夫君,秦阿九,告他图谋我财产,还经常对我拳打脚踢——”她说着还拿出自己写的上访信。谈吐斯文,还通文墨,果然有学识。
林桑从办公桌后站起来,一把将人扶起来。
“起来起来,我们这里不用跪,也别自称什么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