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等了两年多,但现在他一刻都等不下去。
扫了一眼那位锦衣华服矜贵无比却软趴趴瘫在他脚下不省人事的晟王殿下,沈恒安难耐的抬脚对着他那张十来年都没变过的妖孽脸招呼过去,但仍在落下之前收了回来。
好,等······
次日清晨,李钰在王府书房的席榻上悠悠转醒,迷迷糊糊的一睁眼,沈恒安那张暗沉阴翳的脸就跳进了他眼里。
一个激灵,不等他翻身跳起来,凛利的剑刃擦着他的头发丝插进了他脑旁的床板席褥。
“人在哪?”
沈恒安一脚踩在他身旁,弯下腰,眼下乌青,眼睛里的燥怒,狠戾,随着那一声沉哑的质问一并爆发而出。
李钰的大脑懵了那么一瞬,随即暴躁怒吼一声:“沈恒安!弑主啊你!”
明显,他这一句话分量不足,威仪不够,沈恒安眼睛都没眨一下。
随即,沈恒安缓缓起身,随着他的动作,插进床板的剑一点一点的被拔出。
李钰扭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剑刃,凛冽的寒光刺眼透骨,那一刻,他脑子里全是沈恒安在西境战场上,犹如洪水猛兽,挥剑斩杀,就连双眼都是猩红滚烫的场景。
这把剑,不知砍下过多少敌军的头颅,浸染了多少热血。
弑主?笑话!
他的脑袋就和地里的韭菜茬儿一样。
忽然,他就懂了,为何历朝历代,不管多么英明神武的帝王,都避免不了的忌惮军功盖世的武将了。
容不得他继续神游天外,一声沙响,剑尖再次擦过他的头发丝吊在了他的脑袋上方。
“我说!”
剑尖顿住,片刻后入了鞘。
李钰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翻身起来,站的离沈恒安远了些。
“你······”李钰的眼神落到他腰间的那把剑上,“你把剑丢到一旁!”
沈恒安好似根本没有听到这一句,迈步向前,再次问了一遍:“她在哪儿?”
瞧着他那布满厚茧的手又落在剑柄上,李钰叹口气,缓缓吐出那三个字。
“她死了。”
无比平静的语气,每一个字都清晰至极,就连他开合的唇,都准确的表达了那三个字。
但沈恒安依然恍了神,像是大梦初醒,神志不清,懵懂的看着李钰。
“再说一遍。”
他的表情倏忽就变得呆愣,迷惑,甚至有些无措。
“我没听见······”
犹如突然被师长提问功课时的样子。
“我说,她死了。”
“温小宛,已经死了。”
“早在两年多前,早在她离开你后不久,她就已经死了。”
李钰说的很慢,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直视沈恒安,没有丝毫骗人的情绪外泄,认真,严肃,不带惋惜,不带额外多余的感情。
“望之,别怪我,你要知道,我也很难,我不可能在你回来之前将消息给你,我需要你在西境。”
他的意思足够明确了。
李钰在骗他,骗了他两年多,只为了让他安心在西境打完那一场仗,为了将西境兵权握在自己人的手里,为了让他功成名就,得授高位,为夺嫡之争增添筹码。
利用,欺骗,却还坦荡的要他原谅。
他是可以原谅的,如果没有听到那一句,她死了,早在两年多前,就已经死了······
不,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会死!
沈恒安抬眸看着李钰,乌黑的瞳孔看不透此刻他的心。
“她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