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沈从英心里忽然一阵心酸。
他便知道,自己的直觉不会错,即便她在自己面前伪装的毫无破绽,可他就是没有道理的相信。
尤其,在做了那个梦之后。
“温小宛······”
他念出她的名字,声音低哑牵动着一丝哽咽。
细微的叹息,手指按住桌上的四千两银票,推到他面前。
“忘了你自己说的,沈家的钱你不稀罕,那你现在就不该拿他的钱来我这里。”
“拿回去吧,往后,别再来了。”
“不,”他又推回去,勉强扯动唇角,想对她笑一笑,殊不知那笑比哭还难看,“你就当,我拿的是你的钱。”
“从英,”温小宛满心疲惫,她不想再花许多精力去应付他,“我已经与沈家再无瓜葛,现在在你面前的人是陆归月,你可明白?”
“不明白,你为何把自己变成现在这样?为何晟王会说你死了?为何······我有许多事情不明白,也有许多问题想问你。”
“但我又觉得,那一切都不重要,因为你还活着,不管你经历了什么,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如今你活着,温小宛也好,陆归月也罢,你还是你。”
少年明亮的眼眸泛着水色,眼角微红,未褪去稚嫩的声音那般诚恳,与他十几岁的年纪甚为不符的真情流露很难不叫人动容。
“从英,我已经不是我了。”
“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活的单纯,干净,一尘不染的温小宛,也不再是时时处处仰赖沈家庇佑,毫无自保能力的温小宛,更加不是那个让你少年情窦初开,明艳动人的温小宛。”
“所以,从英,别再来了,便当你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过我这个人的出现。”
沈从英静静注视着她,她每一句话说的都冷静到绝情,自始至终,她的脸上都没有表露出任何其他的情绪,除了眼底那一抹疲惫之色,她心中所思所想,从那一双静如死水的眼眸里看不出分毫。
当真如她所说,除了那一副外在的皮囊,她身上再无往日的踪迹。
“你累了,先歇息吧,我改日再来。”
他站起身,瞥见她衣袖上沾染的几滴血迹,联想到刚进来时那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心情变得复杂沉重。
“从英······”
“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
他说着,刚转身,几声略显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顿住脚步,他回身看向温小宛,而温小宛已经起了身,越过他走到门口,开了一扇门。
外面站着的男子往里边瞄了一眼,脸色慌张,恭敬的弯腰垂首,低声对温小宛说了句什么,瞧那装扮,应该是归月坊的人。
听罢,温小宛拧眉露出一丝愠怒,长呼了口气:“近来过得太好了是吗?连个人都看不住,我看,不如我直接送你们归老吧?”
闻听这一句,那人吓得不轻,垂头丧气,不敢出声。
“还不去看着!她要断了气,我就让你也断气,你俩黄泉路上做个伴,喝孟婆汤的时候再干个杯,人生鬼生都圆满了。”
“······”
看着跑的比兔子还快的人一溜烟儿没了影,温小宛当真体会到王者带青铜的痛苦了。
想起屋子里还一个没应付完的,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关上门,回身时沈从英已经走过来。
“一会儿,我叫人送你出去,归月坊不要再来了。”
“从英,你该明白,你这样会连累我。”
沉默片刻,他点头:“好,我不再来就是了,那你······”
看出他的意思,温小宛叹口气:“明日辰时三刻,你常去的那家书斋,我在那里等你。”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高兴的点头:“好。”
将人送走,温小宛去了后院的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