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吉良是杀死河西村的凶手,但他背后的故事让人惋惜。
她走近,没有昨日骇人的双眼,吉良面色安详。
李莽亲自带人,把两具尸身埋在清湾河边,一场大雨后,新坟沙土相连,形成连座坟。
离开时,李莽相送。
“那个报案人,我没找到。”
阿音轻轻嗯了一声,瞿东太子哪是想找就能找到的。
两人走出县衙,李莽又开口:“姑娘那日问及我的祖籍,是不是有个叫李修缘的托人打听。”
阿音轻轻点头。
“叔找了十年,后又托人找了十年,别人都告诉他,屠家母子逃荒饿死了。”
李莽神色平淡,无喜与怒。
“家母不许人提及李修缘,迁祖移坟就是想要斩断前生情缘,我年纪尚幼时,时常看见母亲独自哭泣,母亲却从不多说一个字。”
阿音低声说:“是叔对不起你母亲,李修缘年少轻狂,一腔热血想要报效国家,却负了与你母亲的小家。”
李莽笑笑:“是吗?”
“可母亲告诉我,先有国,再有家,何时何地,都要以身作则,报卫国土人情。”
阿音笑了,一时无言。
李莽牵了马给她,还有她的首饰。
“姑娘送走的信,我加了急。”
阿音问:“你不恨他?”
李莽摇头,“我想,这么多年的惩罚已经够了,母亲年纪大了,忘了许多事,念叨着落叶归根。”
“我已将辞呈,随案宗一齐递了上去,大雪来临之际,我们会离开渝水镇,如果他来了,我会很期待。”
李莽神色飞扬,一脸赤诚。
阿音笑着点头,“我会告诉李修缘,屠家母子在渝水镇等他。”
“多谢!”
两人拜别,阿音驾马到达烽火台关界,天成与长源果然在此等候。
阿音不多说,二人也不多问,三人向滁州方向赶路。
过了烽火台,是云晟平原腹地,快马半月多便能到达滁州地界,丰岚一路未歇,竟比南山雨快一日进入滁州。
到达滁州,丰岚脚程慢下来。
滁州有他父亲麟王老府邸,在此安歇比进王宫更方便行事。
丰岚回滁州的事,他的王叔兄弟们最兴奋,摆着谱让他前去拜见。
丰岚首先去祭拜了父亲与大王叔,才去七个王叔那里一一拜见。
所谓拜见,无非是讽刺与听训,丰岚早已置若罔闻。
笑着进去,笑着出来。
唯有上了无人的马车,眼底的狠厉才突显出。
离太子册封不过七日,云晟王终于接见了丰岚。
丰岚出府邸时,隼一带来好消息。
进滁州多日,丰岚难得好脸色,一面派人去接应阿音,一面让隼一亲自把东西送到东宫。
府邸离王宫只有一墙之隔,乘坐车辇却能绕王宫一半。
晨时出发,入王宫城墙已过午时。
承乾宫,云晟王正在憩息。
宫人引丰岚前去偏殿等候,一刻后,云晟王侍奉官朱耀来请。
“圣上起身,四王子随老奴来。”
丰岚向朱耀行过礼,跟随进入内殿。
朱耀边走边说:“四王子有三年没回滁州了吧?圣上很是想念。”
丰岚听着脚步声回:“三年,我也很想念爷爷。”
爷爷二字让朱耀脚步一顿,随后又笑一笑道:“圣上十多个孙儿们,也只有四王子敢叫一声。”
话毕,二人站在殿门外。
侍女折身进去,就传来云晟王慵倦的声音,“是丰岚来了吧!让他快进来。”
丰岚大步跨入,三年未见,云晟王垂暮之态更重。
“爷爷……”丰岚跪拜俯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