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忍看玉匠那狰狞的伤口。
她不忍看那一股一股,原本应该跳动在战士血管里的蔚蓝色血液。
如今。
却涂在了地上。
最后,忌子和流放把他埋在了斯昆城外东边的山顶。
伯恩早早就在山脚下挖好了用于埋葬玉匠的深坑,但是忌子却执意将他背到山顶再停止脚步。
骨人的脑子里只有对死亡的憧憬,却永远不可能懂得葬礼的艺术。
其实忌子只不过是希望……玉匠可以永远早这座城市一秒看到沙克王国的朝阳罢了。
一代宗师,玉匠。死在了活了大半辈子的斯昆酒馆,甚至连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
“你要和你的师父单独待会吗。”
流放扭了扭长时间没有上机油而生硬的脖子,他站在忌子身后好几米的位置远远的观望。
“他不是我师父。”
忌子单膝跪在玉匠的坟前,用头轻轻的抵着那块勉强可以称作作为墓碑的巨大青石。
这块看起来是某个建筑材料的边角料上,只是用红色的砖石歪歪扭扭的刻上了玉匠的名字。
他不是她的师父。
混乱的记忆和糟糕的精神状态拉扯着这个沙克姑娘对于现实的理解和冷静。
似乎是命运扳倒了她人生的轨道,安排了两条最贴近玉匠,却又永远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
“忌子姐已经死了,我只不过是替她守守墓而已。”
“谁叫我是张没有名字的白纸呢。”
玉匠已经死了,她无时无刻的在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尽管说出来对文字很冰冷,但是泪水却不争气的在布满血丝的眼睛周围打转,最终服从于世界的引力滴落在青石墓碑上。
“银镯死了,露卡死了,忌子…玉匠…他们都不要我了。”
“干嘛要伤心呢…我又不是他们的谁。”
“我只是个外人啊。”
父女也好,师徒也罢,最后甚至是没有一段关系是可以将她和这几个人联系在一起的。
等到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作为一个局外人的无力。
原本用起来得心应手的野太刀,此刻也因为刀身上的名字而沉重无比。
那把轻便适合在室内作战的肋差,拿在手里也似有千百斤的担子。
戴在手腕上的银质镯子,更是如同铐在监牢中的手铐,将她永久的锁在了名为斯昆的牢狱之中。
她病了。
没有任何的预兆,也没有什么迹象——她在训练室用那把肋差在假人身上发泄时,就这么突然就倒下了。
空荡荡的训练室,她的倒下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引得两个骨人赶紧赶过来查看情况。
醒过来后,她就再也握不住这把肋差刀了。
那上面的名字。
也变成了不敢说出来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