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脆弱的关节被取下,血液奔腾的血液如同得到了军令的士兵,又像失去了视野的飞蛾,漫无目的的冲向未知的光亮。
自由的生命特有的趋光性啊,跑啊,飞啊。
一群黑色的蛾子顺着蓝色流淌的血液飞出了忌子的身体,遮住了她的眼睛。
星辰划破了名为夜色的幕布,皓月沉重的落地,扬起一片尘埃。
不止星辰,不止明月。这漫天的行星全部被吸引到了这片杳无人烟的沙漠中。
随着一阵几乎震碎大陆的爆炸后,宇宙黑色的幕布被人撤去,忽的变为光亮。
*
灰烬之下,渺小的虫子用自己孱弱的肢体企图推开那厚重的门扉,企图靠近那不存在的光。
斗转星移,忌子拼劲了全身的力气抬起了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淡薄的血色和一抹和煦的阳光。
“啊啊——”
幻肢的疼痛毫不客气的袭来,她习惯性伸出自己的右手捂住胸口,却没有任何反应。
不知何时忌子换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没有了那审讯室刺眼的白光和潮湿腐烂的气味,身上的衬衣也被换了一件崭新的皮革衫,就连身上盖的被子都是充满阳光的味道。
太多的信息让忌子的大脑一时不知如何判断主次,她掀开了压在身上的被子,望着那一截空荡荡的袖管出神。
“他妈的……别……不是吧?”
“别……别……不……”
这已经是这个沙克族的姑娘第二次经历肢体的缺失了。
和上一次在蒙格勒不同,如今的她已经足够坚强面对疼痛和悲伤,但是孤单的感觉席卷而来。
空荡荡的房间,除了自己外,屋子里就剩满满一屋子阳光了。
正午的太阳晒着斯坦沙漠的沙土,烤的这片大地如同一个滚烫的熔炉,映射出薄薄的一层幻象。
不过现在她至少知道自己还在沙克王国的派系总部了。
“你还好吗?”
听见了屋里的动静,房门外探出来了一个熟悉的脑袋,是濑户。
手术后的忌子仍然因为失血和疼痛而虚弱的浑身没力,但是此刻心脏的跳动前所未有的剧烈。
她活了。
或者说,她重生了。
房门吱呀的推开,光脚的小丫头噔噔的三步并作两步飞到忌子的病榻前,将整个脑袋都伏进了她的怀里。
“我还以为你醒不来了……哇……”
面前的濑户不知积攒了多少天的焦虑此刻毫无保留的爆发,在忌子怀里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走廊的医生听到病房的哭声全都赶了过来,发现不是病人在哭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在一旁欣慰的看着这片大陆上为数不多的温馨时刻。
“别哭了别哭了,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呢……”
忌子用左手抚摸着濑户因抽泣而一上一下的兽角,但是当她习惯性用另一只手去摸濑户的脸时,却没有任何肢体听从大脑的支配。
失去了肢体的悲痛再次袭来,泪水几乎不可抑制的充满了眼眶。
忌子坦然的合上眼睛,嘴角流出一抹平淡的苦笑,就当做接受了这戏剧般的命运。
只有和死神擦过一次肩,才能知道生命的可贵和难得。
巴彦出现在了病房门口的众人之中,与那晚冷漠的面孔不一样,他的表情只有熟悉的平静祥和。
“日安,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