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怀里挣扎的忌子却慢慢闭上了眼睛,在一股令人安心的气味中逐渐放松了身体。
醉意涌上了颅腔,那是带着仙人掌味道的清香。
切实的疼痛和难以忍受的耳鸣,这些都是身子在抗拒的信号。
这些信号无一不在警告着忌子,不要再往前了。
倔强。
“这应该是五千多开币,那个小姑娘我就带走了。”
“好好好……好……”
忌子在一个强壮男人的怀里挣扎着睁开一双含着醉意的眼睛,她的头很痛,不知道是朗姆酒的副作用还是耳鸣带来的撕扯疼痛。
耳膜能清晰的听到咚咚的心跳声,不过那不是自己的,是玉匠的。
而后便是一道金属被撕碎的高分贝撕裂声,而那只伸进笼子里的工业起重臂……忌子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石魔赏赐给玉匠的那条。
就差一点了。
此时的忌子好像踩在了一团柔软的棉花上,那种感觉就如同徜徉在雨后干净的云朵中,身体失去了平衡,她只能抱着身下那条机械臂。
她努力的睁眼取得了效果,玉匠那个棱角分明的下巴果然出现在了视野之中,连同他青色的嘴唇一起。
忌子从没如此近距离观察过玉匠的脸,不过这一次算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因常年居住在边境之地而被风吹干的嘴唇,还有在战争中被刀片割伤的脸,甚至那沙暴赋予沙克人特有的粗糙皮肤,此刻都被忌子看的一清二楚。
疼痛。
“爸爸……”
“……我不是你爸爸,你要叫我师父。”
一双稚嫩的手同样出现在忌子的视线中,她努力的抓取着什么,最终攀上了玉匠的肩膀。
抱着忌子的沙克男人察觉到了怀里这个姑娘的异样,他低头询问着忌子身体的不适,而这一低头正好让忌子看清了他的整张脸。
熟悉的挺拔鼻梁,眼眶深深的凹陷进白色的骨骼中。
和她在斯昆镇看到的玉匠相比,面前的这个男人是显得多么年轻啊。
而那双眼睛是忌子怎么也不会忘记的,永远是那么严厉,那么深邃,总是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眼睛?
忌子瞪大了双眼,全神贯注的紧盯玉匠那双澄澈的瞳孔,他就像是一颗蓝色的玻璃珠一样嵌在深凹的眼眶中,反射着湖面似的平静。
而四目相对后,忌子猛然的想起了自己湖中的倒影。
瞳孔中的人影逐渐清晰,那正是在玉匠怀中的自己。
回忆定格在了这一帧,便是玉匠抱着忌子走出奴隶市场的风暴屋,准备趁着晌午离开漂泊终地的那一刻。
她看清了。
她彻底看清了。
不再是像雾里看花,水中望月那样的虚幻,而是深深的飞进了玉匠那双眼睛之中,如同面对着一张巨大的落地镜那样切切实实。
那个瞳孔中倒影的沙克姑娘……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