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吕文焕的催促下,李桂芳用刀枪逼迫着手下士卒又一次发起了冲锋。这哪里是冲锋,分明就是寻死,眼见前方的士卒成排成排地倒下,有熬不住的士卒把武器一丢,纵身跳入滚滚的浚河之中。
这周遭实在是太混乱了,船家都是一些普通的民众,在这犹如地狱般的环境中,此刻大多已经支撑不住。
有人转舵侧帆,顺着浚河水而下,向沂水去了,管不得那么许多了,逃命要紧。
逃命这种事情有人起了头,后面的便不再会犹豫,剩下的十来条货船纷纷转舵,跟着那些无人掌控的船只顺流而下逃走了。
吕文焕的亲兵自然是把这笔账算在了对岸的那帮黑鞑头上,而黑鞑却是以为吕文焕故意调走了船只,把他们留在岸边等死。
双方此刻最憎恨的敌人反而已经不再是追杀他们的宋军了,若不是浚河阻隔,双方此刻便能杀做一团。
山林上的火越烧越大,冯松已经等不下去了,这火再烧下去,今天恐怕就过不了浚河了。于是大军开始结阵向前,意图在山火烧下来之前剿灭吕文焕部,顺利通过浚河。
“吕大人,宋军从黑石坳杀过来啦!”
“吕帅,浚河桥攻不过去,桥面上已经被尸体堵死了!”
“吕将军,沙全那狗入的把船户射杀了许多,剩下的全被他吓跑了,我们没有船渡河了!”
“吕大人,现在怎么办?”
“我……噗……”五十多岁的吕文焕此刻急火攻心,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洒而出,随后昏死了过去。
“吕帅!”
“大人!”
“吕将军晕过去啦!”
冯松领着大军已经跑到了黑石坳的出口,近万大军齐齐跑动,这脚步声犹如地震一般。蒙鞑的士卒回头望去,只见长枪如林,旌旗招展,两侧山峰上那滔天的大火映衬下,一群催命的恶鬼正向自己杀来。
“丢了兵刃!跪降不杀!”
“丢了兵刃,跪降不杀!”
已经没有活路了,无论是汉营还是色目人,此刻都想缴械投降。可终究是要等着上官带头,免得自己一跪,却被督战队砍了脑袋。
吕文焕已经晕死了过去,众人把目光望向了一脸绝望的李桂芳。
“非是我等畏死不战,都是吕文焕那老狗把我们给害了。”李桂芳把手中腰刀一丢,“都降了吧,平白为忽必烈送了性命不值得。”
“都降了吧!把兵刃都丢了!”
李桂芳的命令一出,所有的士卒包括吕文焕的亲信毫不犹豫地丢掉了手中的兵刃,有的上下摸索把暗藏的匕首也一并丢在了地上。
浚河边乌压压跪满了将近四千降卒,有些转醒的吕文焕没有睁开眼睛,继续躺在亲兵的怀里,想着该如何从宋军的手里保下自己的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