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一盏的红色宫灯,看不见尽头,脚下的白雪踩的沙沙作响,今夜宫里举办宫宴,洛慈也在邀请之列。
宫宴结束后,主仆三人慢悠悠的走在出宫的青石路上,洛慈拢着身上的紫色狐裘面上带笑的听着明月骂骂咧咧。
“呸,一群老匹夫,真不要脸。”
“自家的银钱舍不得出一分,还敢打将军府的主意。”
“不就是欺我洛家无人!”
清秋虽然生气,却也知道这还是在宫里,小声提醒明月:“噤声!”
明月不服,但声音还是小了许多,用只三人能听见的声音继续嘀咕:“我说错了吗?”
“就是不要脸,以前将军和夫人还在的时候,天天跟在后面拍马屁,好话都不带重的。”
洛慈脚下不紧不慢,两手塞在狐裘里,右手不由自主的转动着左手腕上的佛珠。
树倒猢狲散,很正常,可是这些猢狲未免吃相太难看了些。
看来大楚的国库撑不了多久了,不然楚皇这样的人也不会出此下策,在最需要笼络人心的时候去打这些臣子私库家产的主意。
一些酒囊饭袋,国家蛀虫,不惦记国库就已经是轻的了,还指望他们把那些好不容易塞进腰包的钱主动拿出来,可不就是痴心妄想。
楚皇一提出来,大臣们纷纷哭穷,没一会就把算盘打在了在场唯一一个身着千金裘的洛慈身上。
大言不惭的说洛家如今人丁单薄,开销不大,而且定安夫人当初的嫁妆可是比当今皇后嫁入东宫做太子妃时还丰厚,桐城江家的商铺可是遍布四国。
洛慈坐在楚皇下首,清冷的眼眸不咸不淡的看着那些大臣,眼底的嘲讽和不屑毫不掩饰,真是出息了,算盘打到妇人家的嫁妆上来了。
算盘打的真响,只差没明说让楚皇削减洛家俸禄,或者这行军作战的粮草物资让洛家来出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洛慈的反应,就连楚皇眼睛里都露出了贪婪。洛慈直接嗤笑出声,这是第一次她在朝廷百官面前表现出如此明显的戾气。
洛慈理了理衣袍站起来,视线从每一个咄咄相逼的人脸上扫过,是想以多欺少,逼她就范吗?
嘴角没有一丝弧度,向来柔和有礼的面上冷若冰霜:“每月的那点俸禄还买不起我身上这身裘,不要也罢。”
说完停顿,观察着那些人脸上五彩斑斓的神色,楚皇一听面色有些难看,片刻却是一喜,当初洛家灭门,为了彰显他的贤明,不仅没有削减洛家原有的俸禄,还追封了许多。
想到这他嘴唇一动,准备顺势削减洛家俸禄,不料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洛慈的话打断,而且再也开不了口了。
只见洛慈俯视着那些大臣:“这俸禄我洛家不要了,你们,把我洛家千百族人的命……还给我。”
只一句话便让刚刚气焰嚣张,咄咄相逼的人闭了嘴,一位老臣还想强词夺理几句,被旁边的官员制止住了。
回京以来洛慈就一直表现出柔弱温和的姿态,差点让他们以为谁都可以欺上一欺。
一袭白色长裙,外披紫色狐裘,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眼底是睥睨一切的冷漠和戾气。
有些官员仰视洛慈,心中一惊,只觉这洛家三娘子的姿态,神情和前往青州平乱的山陵侯如出一辙。
就连那紫色狐裘,京中除了山陵侯也就只有她一人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