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若隐若现,梅花瑟瑟萧萧。
窗下樽前,摆着精美的棋盘棋子,周秀绒走后,崔世桦和季温并未继续吃着炙肉,两人决定手谈几局。
人生如棋,棋如人生。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崔世桦淡定地在棋盘上落下黑子,镇定道:
“你输了。”
季温回过神来,仔细一瞧,确实如此。
一大半的黑子冲进白子的地盘,把白子堵的水泄不通。
“你还是如此一腔孤勇,是我太过瞻前顾后。”
崔世桦回道:“我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最初,他的棋艺确实不敌季温。
可现在的他,有前世的经验铺垫,季温在他眼里,才是毛头小子。
季温右臂端起一旁的梅花酒,独自起身,站在窗前远眺。
“听说你遇见了段敬怀,他治好了你的腿?”
崔世桦的视线,也转向那片梅林。
“不愧是琅琊王氏曾经的宗子,耳目鼻喉遍布甚广。”
季温眼底染上一丝落寞:“我晓得你是为蛮族探子而来。”
“你心里定有答案,蛮族夜袭那日,潜藏在你身边的蛮族探子,确与沙洲卫的刘指挥使有关。”
“不过,不是他直接通敌,而是他的儿子,刘康做的。”
崔世桦的眼神顿时变得幽深。
“刘康?”
季温肯定道:“对。”
“他是刘指挥使的外室之子,受到正房之子的排挤,隐掉身份,待在沙洲卫的骑兵营里。”
崔世桦这就有些明了:“所以,他自己没本事,眼红我,想把我弄死?”
“大概是这个情况,活在阴沟里的人,或许会嫉妒旁人过得太好太顺。”
“话说,以你的能耐迟迟待在千户的位置,你难道……不打算除掉刘指挥使?”
季温不能理解。
这小子武功高强,本事也大,就是被上峰压着,困在千户,不得升迁。
“哈哈哈哈,季温,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不打算复仇夺回你的家主之位?”
季温眨眨眼,或许最初落难时,他有心劲有野心,可现在的他,早就被生活磨掉了棱角。
他已是断臂之人,王家的宗族也不会同意,一个残疾人掌权。
季温答:“现在,有酒喝,有事干,有钱花,没有琐事缠身,没有勾心斗角,挺好的。”
崔世桦这才回道:“我和你不一样。”
“就像下棋,我得一颗、一颗棋子落定,再一鼓作气倾吞覆灭。”
重来一世,他腿好了,亲娘妹妹和媳妇都在,自然不会放任那渣滓,猖狂太久。
可现在,临近年底。
猪总得养肥,等到来年再杀,免得血气污秽,冲撞了他过年的彩头。
看着崔世桦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他就知道,有人要倒大霉了。
“我想给妹妹找个夫婿。”
“我左臂已断,能够守着梅岭坡,饮酒作画、品茶吟诗,安稳度过余生足矣。”
“只我那唯一的亲妹,今年已经及笄,她的婚事,该张罗了。”
崔世桦摸不着头脑。
季温给妹妹张罗亲事,给他说干嘛,整得好像他身边,都是英年才俊似的。
“我认识的可都是大老粗,你妹妹金枝玉叶的长大,怕是受不了粗人的不讲究。”
季温不动声色地挑挑眉。
哎,他可就说错了,妹妹还真不嫌弃大老粗。
“罢了,再来局棋吧,你如今棋艺见长的实在迅速!”
崔世桦爽快地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