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的目光像是挪不开了似的,呼吸都重了几分,直盯着她。
池鸢脑袋都烧迷糊了,瘪着嘴,小脸微皱,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绯红。
她眼皮不停地往下坠,还不忘将脑袋靠在燕迟的胸口蹭了蹭,小心机地将脸上的黑灰尽数蹭在了他外袍上。
清软的嗓音听着比平时沙哑一些,含着委屈喃喃道:
“我真的生病了,好难受啊,你就不能稍稍对我好点么?”
“叫你的马听话一点,跑慢点儿……”
她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模糊不清,彻底没音。
燕迟掀起披风的一角,垂眸看去。
怀中的女孩已经闭着眼,昏睡了过去。
她眼睫还湿着,细碎的泪珠坠在卷翘的羽睫上,一颤一颤要落不落地悬着。
宛如折翼的蝴蝶。
没了娇气的声音在耳边叽叽喳喳,四周静得出奇。
好似一下就归于平淡。
不知不觉中,黑马的速度慢了下来,跑得平稳许多。
燕迟伸出微凉的指尖,慢条斯理地在池鸢的睫毛上拨弄了下。
泪珠顺着指尖点坠的弧度滑下,落入他的掌心。
温热湿润,灼得他掌心的纹路都似要融化了。
燕迟下意识捻了捻粗粝的指腹,望着池鸢的眼神晦暗难明。
慢悠悠地低笑一声:“有趣,你比小时候好玩多了。”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
心口隐隐有种血液上涌的兴奋,好似岩浆涌动般的热切。
是危险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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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近黄昏,雪越下越大,草原上是漫天遍野的白。
这里已经是漠北境内,距离都城幽州,还有几百里路程。
黑白相间的牛毛帐篷零星地分布在草原上,有种遗世独立的孤独之美。
老旧的大帐里。
火炉上的陶罐咕嘟咕嘟冒着泡,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味。
热气通到炕下,外面漫天飞雪,帐内却温暖如春。
池鸢迷迷糊糊间,感觉后背硬邦邦,又热烘烘的。
身上还压着一床厚厚的绒毯,将她从头到脚死死盖住。
窒息的感觉让她本能踢开毯子,一个翻身,倒向了地面。
燕迟余光瞥见这一幕,将刚解下来的披风随手一扔,眼疾手快地搂住了她。
声音里带着点罕见的无可奈何:
“又作什么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