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的“胡闹”,气氛像是缓解了许多。
江宁棣敛着眸子,漫不经心地问:“每天就只陪着我不好吗?”
何安瑭怔了一下,看向江宁棣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质疑,她正声:
“江宁棣,你会喜欢一个空有外表的躯壳吗?我现在年轻貌美当然有吸引人的资本,但是随着岁月的流失,我的美貌也将变成一道道可怕的皱纹,到时候我是一个老妪,没有思想、没有个性、与时代脱轨。”
她咽了咽口水,接着道:“而男人的四十岁,你历尽世事,成熟稳重,到那时候,你回头看我,会为今天的幼稚而后悔吗?你到时候你想要放我走,我也不敢走了。”
最后一句话,何安瑭苦笑。
她很理智,丝毫不被甜言蜜语哄骗,沾点胭脂的娇唇婉转,讲出的言语字字藏针,仿佛是挖苦,也是讽刺自己。
这些话是讲给江宁棣听的,也是用来警醒自己。
何安瑭天生就是反骨,豪门里最不缺的就是全职太太,没有工作,没有思想,也没有独立的人格,一辈子依附三个男人:父亲、丈夫、儿子,可是一旦面临被抛弃,她们就如同坠入冰窟,像这样的女人很少有善始善终的。
她不要,曾经她立誓,如果不能于千万人之中遇到真爱,那她就孤独终老,到时候她愿意坐在小院里,和小辈们讲一讲她一生的传奇。
现在,她的心确确实实在江宁棣的身上,但是她不想失去自我,不想二十年后,她穿得华贵奢侈,内脏却早已腐朽。
很难想象,在二十年后的每个下午,她想要和丈夫撒撒娇,却被嫌弃,他会不会对她说:“宝贝,你已经不年轻了”。(小海棠不是怀疑江宁棣会不爱她,而是她本身就极致的理性,所以她不会沉沦于巨大的幻想,她会自己留好退路,无论用不用得上。宝贝们也要警惕现实中那些变相PUA、说以后养你的人!)
江宁棣沉吟了片刻不说话,他的眼底泛红,烧到了眉尾,连着整个人都有些修傲骇人。
他的每一次冲动,都是用在她的身上。
江宁棣从来不是多情大爱的人,他自私,他薄情,他只想将人留在自己的身边。
面对神佛,有人见悲悯,有人见心魔。
显然,江宁棣不愿听何安瑭说这些太过现实的话题,因为真的很刺人。
何安瑭被江宁棣摔进床褥里面,从前她不愿意的,如今他都逼着她做。
每一次的深入,刊心刻骨般,让她忍不住发颤生惧。
何安瑭恍惚之间,她看不到天花板的灯亮,起起伏伏里,被江宁棣的宽厚的肩背遮住。
一着不慎,两行清泪。错错错。
这些话应该要循序渐进的,她还是太着急了。
江宁棣的手摸在她的脊柱上,漫不经心地尺量,时不时在同一个位置,有规律地敲打,又不断地摩挲,像是要摸清楚她有多少根骨节。
凌迟般的,断椎钉锁。
——
翌日,房间的窗户就被封上,轻薄飘扬的白纱被拆掉,换上了厚重不透光的窗帘。
床幔被放下,牢笼般的将床围成一个小的范围,灯光异常昏暗,房间内安静,显得氛围沉闷怪谲。
何安瑭看清一切,身体还算使得上力气,她抬起双腕,不由地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