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搓了搓指尖上的笔墨,板着面孔,“我课业忙着哩,没空与你回家吃酒。”
徐文睿一看他这副强装出来的老成样就想笑,空出一只手去呼噜他的头,硬生生把个小发髻扯歪,“读书读酸了,见了大哥还摆这副面孔。”
急的徐文智慌忙拿两只手护住脑顶上的发髻,脸上的老成持重稳不住了,“大哥休要闹,放手。”
徐文睿抬手给弟弟一巴掌,“快去告假,这就随我回家吃饭,再罗里吧嗦我当街揍你。”
“你这次在家待几天?”
徐文智这话问得可怜,毕竟大年夜家里一碗热汤无人煮,只有他一人对蜡流泪到天亮。
徐文睿瞪眼,看着他衣襟上洗不净的污渍,心里闪过一丝愧疚,许诺道:“这次多待些时日,咱们把屋瓦房舍翻新,再与你好好做个书房。”
心里还留了一句话未曾说,若是日后娶了娘子,家里有饭有屋,便不用他小小年纪住在学堂。
徐文智咧开嘴笑,捂着散乱的小发髻跑进去请假,逢人便说我大哥回来了。
宋姝并不知徐文睿这一通忙碌只为娶她,正等在家里忧心如焚,针线都做不下去。
可巧宋明川与郑浤竟早早回来了,顿时喜得眉开眼笑,问:“爹爹怎回来恁快?祖父可有为难?”
又亲自奉茶,对郑浤说:“表兄辛苦,昨日绿春去村户竹林里挖了好些春笋,家中又有熏肉,我叫她做焖笋与你吃。”
郑浤随了宋明川坐下,接了茶,瞧着他脸色道:“我并无什么辛苦,只是大舅受了些委屈。”
宋姝心知祖父脾性,又有二叔助阵,哪肯善罢甘休?
也不知老爹遭了什么样的辱骂... ...
具体细节私下再问表兄,当下只晃晃衣袖讨他爹欢心,笑:“爹爹,我还有喜事说与你知呢。”
随后把宋锦宽已经去桃溪村村塾读书之事,细细说与他听,“李夫子好学问,我这里已备好拜师礼,专等父亲回来带他去行礼。”
宋明川听得仔细,心中欢喜起来,“只盼着往后你寻个好人家嫁了,宽儿也好好读书,取个功名光耀门楣,否则我是无颜见你们母亲。”
又叹气,“我没个好命,出生时家里倒是宽裕,十五岁中了秀才,只以为富贵唾手可得。谁知竟骑马跌断腿,断了仕途不说,家里又牵连上侯府之事被驱逐出京。再后来你母亲走了,你的婚事又闹的一团糟... ...如今连父母缘分都要疏远淡薄。”
“大舅如今得了一大笔银钱,儿女又乖顺,往后苦尽甘来,何必再伤怀感慨?”郑浤冲宋姝挤眉弄眼,两只手比划出银元宝的轮廓,逗得她掩嘴低笑。
门扉又轻响,一陌生男子的声音传来,“这里可是平山宋家?徐家大爷有信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