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郑浤匆忙从书院过来,正赶得及开饭。
前院男人们开了两桌,后院宋大姑和宋姝坐了一桌,又与嬷嬷丫鬟们留了一桌。
男人们扯开喉咙划拳赌酒,又有宋锦宽带了马家几个小郎满院子追跑,不时偷席上的果子肉干,好生热闹。
宋秀才不善饮酒,吃三五杯便放下,看着他们吃酒划拳取乐。
徐文睿既替他待客,少不得被大家拉着灌了不少酒。
最后还是郑源手下留情,劝大家放他一马,“家里还有许多事要他做,醉了怎生是好?莫不是还要我大舅抬他出门?”
他同万大山等衙役均是同僚,只所领差事不同而已,今日相会格外融洽。
再加上大家都知他是徐文睿未来的大舅子,岂肯不奉承恭维的?
听他这般说,一个个俱停了敬酒的手,嚷道:“冲着宋公的脸面,放你一马!”
说完,各人三三两两继续吃酒,夏木则拉着郑源躲在树荫处,两人吃得烂醉。
宋秀才挟了一碗菜饭递与徐文睿,笑劝道:“吃酒的日子多如树叶。今天你吃的脸都红了,且略歇一歇,用些饭菜果腹。”
徐文睿接过饭碗,老老实实吃起饭来。
正热闹着,宋大姑带着丫鬟们提了两篮子洗净的香梨、柑橘过来,吩咐她们把香梨对半剖开切块,摆在果碟里。
“虽是去岁的旧果,味道还好。”她先取了一碟放到徐文睿面前,“大郎尝尝。”
惹得郑源郑浤立时扯着嗓子叫起亲娘来,被宋大姑笑骂了回去。
她素喜徐文睿性情阔达,却不想这么个粗性子,竟把搬宅一事安顿的细致,从找帮手到雇车,从安排做饭的肉食菜蔬,到亲自烤肉待客,事事做的稳妥。
徐文睿拈起一块咬了一口,脆甜可口,知道这些果子糕饼都是宋大姑准备的,便着力夸了又夸。
这般识趣的侄女婿,宋大姑还能有个不喜的?
等众人兴尽时已是日跌,别个儿都走了,独夏木躺在树下长凳上睡得人事不醒。
绿春带着丫鬟们收拾庭院,看见他睡在家里不走,不由咬牙恨恨。
这厮竟问她有没有相好的?若不是怕扰了酒席,她早就拿菜刀劈断他的狗腿。
此时四下无人,她踮脚走过去,大力抽出长凳任他跌到泥地里,嘿嘿笑着跑了。
宋秀才在堂屋摆了茶,同徐文睿谈论婚事,宋大姑、宋姝两人躲在西间书房里侧耳听着。
“按理该请了你家长辈来,当面说一说章程的,只这道路山长水远,没那么便利。”
“您老人家勿恼,我不几日就要回京交一趟差事,到时接了祖母一起来温塘,上门提亲。”
宋秀才听了心里一松,却故意说:“老祖母想必有了春秋,怎好劳动她几日车马辛苦?”
徐文睿笑,“祖母早就说了要来,一是想见见亲家,二是她操持家务,这辈子在方圆几十里地打转,还从不曾出过京城,正好顺路游玩一番。”
“既如此,等她老人家来了,咱们一同去落霞山住几日。”
宋秀才心喜,又说定请宋大姑做中间牵线媒,主力安顿婚嫁琐事,两家再各自请一个讨喜的媒人走走场面就好。
徐文睿无有不依,两家距离远,若认真按三媒六聘的讲究,弄三个媒人来回跑岂不是要累死。
再说,宋秀才不惯持家,靠他安顿婚嫁更让人不放心,总不能让宋姝自己张罗自己出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