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濯缨宽下衣衫趴到床榻上,钟天离看清他身上所有的伤痕后,眉头深深拧在了一起。
臀部的伤可以看得出是军棍所打,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背上的几块瘀青应是今日刚被硬物所撞,不算太严重。
背上一道旧疤实在过于显眼。
即便现在已经痊愈,猩红狰狞的疤痕伏在肌理分明的后背上,依旧触目惊心。
作为一个郎中,他可以想象到当时伤得多重。
“这旧伤是怎么回事?”
天潢贵胄的定国公世子,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
“世子爷当时为了救秦姑娘,坠崖所致。”不等顾濯缨说话,路绥抢先回答。
顾濯缨狠狠瞥了路绥一眼,收回眼神,满不在乎道:“都是过去的小事,无足挂齿。”
“主要是军棍之伤,恢复得实在太慢,至今无法骑马,很是影响我平时出行。”
钟天离绷着脸,不知在想什么,半响,取来自己的金针,给顾濯缨的后背施上了针,让其老老实实趴着别动,他去拿个东西,马上回来。
钟天离刚出门,沈从蓝便进来了。
走上前,看清顾濯缨身上的伤痕后,惊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在他印象中,顾濯缨极为爱惜自己,哪怕手背上刮破了一块皮,也要让太医配最好的药给他。
还整日洋洋得意说,他这幅好皮囊,放眼整个京都数一数二,自然要好好爱护。
顾濯缨懒得解释,嗤笑一声。
“男子汉大丈夫,一点伤算什么。”
言毕,想到沈晏之给沈从蓝的信,忙让路绥去取。
“你大哥出门前让我帮忙带封信给你。”
路绥从匣子里找到信,递给沈从蓝,不知信上写了什么,沈从蓝拆开看完面色有一瞬的忧悒,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如常。
将信收起来,端把椅子坐在床边,说起了沈安菱的事。
“关于菱儿的事,我想谢谢你和路绥,没有你们俩,菱儿不可能安全无虞来到箕城。”
路绥惊喜道:“二公子,你果然去看她了?”
顾濯缨倒是不意外沈从蓝的选择。
“这事要谢就谢路绥,和我无关,救人和安顿人的都是他。”
沈从蓝起身,对着路绥认真揖礼道谢,路绥直言无须客气,询问他沈安菱现在如何。
“不太好,她最近一直想了断红尘,彻底出家。”
“什么!”
顾濯缨和路绥齐声惊道。
“我上次离开时,她还好好的,为何忽然要出家?”路绥心口起伏明显。
沈从蓝说起了沈安菱自缢之事。
言毕,他苦笑不已。
“我从前一直不知道,她在沈家就一直心悦你。虽然被我及时救了下来,但是钻了牛角尖,生了心魔,忘不掉你,也走不出来。”
“你拿她当妹妹,可她没办法拿你当哥哥看待,也没办法控制对你的感情。”
“她不想这样煎熬下去,觉得只有彻底了断红尘才能放过自己。”
“什么?她一直心悦我?”
路绥目若铜铃,面色涨红,“怎么会这样?”
他亲耳听到沈安菱说绝对不会嫁给他为妻,摆明是对他无半分男女之情。
沈从蓝蹙着眉,“路绥,你不必愧疚,就算菱儿真的出家,我也不会怪罪你。”
路绥救沈安菱已经是仁至义尽,他不能恩将仇报,逼路绥娶个不喜之人。
“路绥,你摸着良心说,你收留沈安菱这么久,对她当真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怎么就变成兄妹情了!”
顾濯缨暴怒,“看看你干的好事,还不快滚去找沈安菱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