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
突兀地笑声响起,谢从昀淡定的脸上一僵。
梅韫书仰头大笑,眼泪仿佛要从眼眶中挤出来。
确实,谢从昀的作为完全合这里的法,他的作为在很多同僚眼里甚至很正常,只是死了几百个穷人,但那只是意外不是吗。
——“谢从昀,我期待,下一次,你的运气会不会也像他们那么不好。”
梅韫书临走前这句话如附骨之疽让谢从昀一时辗转反侧,不敢闭上眼睛,于是向警局申请了更多的警力保护他。
***
谢从昀只是重伤失血过多,经过抢救后已经没有生命危险的消息再次席卷海城。
玉姐儿一眼扫完报纸,淡然折好放在自己的包里。
恨谢从昀的人,果然很多。
一旁的钟倾礼不由得捏紧拳头,第一次,有人从他的手里捡回了一条命。
明明那日,他击中了他的心脏。
钟倾礼的枪法如神,根本不可能判断失误。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谢从昀运气好,是心脏天生长偏了的那千万分之一。
真是讨厌啊。
玉姐儿很轻易地感觉到了钟倾礼的情绪。
她轻声说:“出现在报纸的消息,都是刻意想让我们知道的消息。”
钟倾礼明白玉姐儿的话外音,他收敛忽然生起的戾气。
“知道,多谢玉姐儿提醒。”但无论是陷阱还是阴谋,他都要踏进去一趟。
“玉姐儿,想听一个故事吗?”
看见玉姐儿微不可察的点头,钟倾礼咧唇一笑,当真是君子如风,不带一丝阴霾。
***
八岁之前的钟倾礼是这海城一户望族之子。
他祖父是旧朝官员,且最高官拜二品,正是时下数得上的望族。
只是旧朝腐败,祖父看不得民生聊苦,常常开仓赈灾,家中银两哗哗外流,从钟倾礼父亲开始便没见过家中豪奢。
后来旧朝亡了,祖父率先一把剪子将留了一辈子的辫子剪了。
他说:也罢也罢,我估摸着新政府再怎样也比眼看着百姓卖儿鬻女无动于衷的来得强。
比起死守着旧朝,一辈子为旧朝披麻戴孝的旧臣,祖父简直是“不忠”典型。
常有人指着他脑门骂,祖父便笑:“你忠,忠的是谁?你若是忠旧朝就登报骂老儿,老儿绝不还你一句!”
来人不说话了,他们只敢私下骂,哪有敢登报为旧朝招魂的,那不是找死?
祖父也惯会得理不饶人,继续笑骂:“满嘴仁义道德,吃的肥头大耳,路上饿死的人能说话都要笑你啊!”
此后,钟家靠着祖父这张嘴,那些人可谓是人前不敢张嘴,人后也不敢放屁了。
只是这些还算趣话的过去,倏尔结束在了钟倾礼的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