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抱怨了！”安于心劝道，“你就是个理想主义者，可知理想和现实差得何止一天一地？你虽然懂得多，说起什么来都是头头是道，像个老油条，但做起事来，还是太天真，动不动就意气用事。你其实是个讲师人才，会说不会做。”

“好吧。”苏影擦了擦眼泪，舒了口气。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白斌问。

“我暂时计划在家写小说，当个作家，所以你以后就叫我苏——老师吧。”苏影强努出一丝笑容，“先试试看，我是不是块当作家的料。”

白斌点点头，想发表几句振聋发聩的言论，他可以在脑子里构造出一幅宏伟蓝图，比如苏影一举成名，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让那些挤兑她的人脸红羞愧，但这只是个幻想罢了。

这时候的一切言辞，都显得那么无力。

“你别总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这事和你无关。”苏影解释道，“今天不是冷落你，是因为你来，让我联系到了这事，心里有点不舒服。挺好的，人挪活，树挪死，说不定以后我会一鸣惊人呢。”

白斌点点头，嗯了一声。

这个可亲可敬的女子，白斌一直把视作长姐，甚至是长辈，恍惚之间，他仿佛回到了四年前，他濒临绝望之时，第一次走进晚报社的大门，是她还给了自己清白，给了自己希望。

他记得收到她寄来的报纸时，他一个人蹲在院子里痛哭失声。

从苏影家出来，白斌开车走在春寒料峭的大街上，看着街上行色匆匆的行人，他莫名感到一阵悲伤，这悲伤不是具体是指什么，和苏影一样，是信仰的坍塌。

苏影学历高，能力强，在现在疯狂扩张的定东市，她不愁找不到更好的工作，但她却永远地失去了自己酝酿了一整个青春的梦想。

一直阳光灿烂的她，今天为梦想流泪，为青春流泪，用破碎的梦想祭奠即将逝去的青春。

苏影曾说过，她的梦想其实早就破灭了，但白斌深信，在她倔强的内心深处，一定还隐藏着那颗原始的、未经过世俗污染的、纯洁的，梦想的种子。

昏昏沉沉地回到镇上，经过吴小异的饭店时，他停下了，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他一下车，吴小异就从饭店跑出了来。

“你再躲呀，怎么不躲了？”吴小异提起脚，虚踢着白斌的腿。

“我没躲你，是这两天忙。”白斌解释道。

吴小异凑近白斌的脸：“好了？”

“嗯，本来就是点小伤嘛。”

“大小的伤，你以后别躲我，你越躲我，我越担心你知道不？”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