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晏忍不住伸手,看着星辉落满掌心,他声音里是按捺不住的欣喜:“法则——很遥远又很真切的法则。”
凤燃也悄悄把注意力移了过去。
时暮引导着他们牵动神力去感受亘古传承的法则。
日月星辰蕴藏着无穷的力量,一旦失衡,九重天便会陷入混乱之中。
长晏比其余人更懂得这道法则的威能,他看着掌心的星辉,又看向那玄衣的身影,终于明白为何他的父君这般看重这个隐世的神明。
忽有一道笑声突兀响起。
凤燃轻蔑而满怀恶意地看向窗下的少女:“九重天的三殿下,为何感受不到这道法则?”
又开始了。
年少的神君们默默想。
“喔,差点忘了。”少年生得俊秀,眉心灼灼的凤羽更是夺目,他指尖轻点脸侧,一副若有所思之状,“三殿下是一只天魔。除你之外,所有的魔都死在了上古战场。”
其余人这才注意到,那能与凤凰真火打得不分上下的三殿下,掌心停留不住任何一道星辉。
上古战场,许多大魔都陨落于烛阴手中,哪怕前尘俱已,天地间仅剩的一只天魔,也更改不了魔与九重天曾在战场对立的事实。
法则拒绝她,简直是情理之中。
“凤燃!”长晏喝止他,“作兄长的,焉有你这样的?”
“惺惺作态。”凤燃满不在乎,他驱使着手中星辉,挑衅似的涌向云水蓝的身影,“一个所谓的、毫无血缘的、妹妹。”
也只有长晏这样虚伪的人,才会口口声声把野种当妹妹。他身负金龙和青凰的血脉,区区天魔,如何配与他相称?
星辉流转,宛如嘲笑。凤燃看着那道沉默的身影,不自觉磨了磨口中尖利的犬齿。
顷刻间,游荡的星辰汇集,坍缩,炸裂开来。
凤燃的惨叫比之前的嘲笑之声更加尖利刺耳。
刚刚还游刃有余驱使星辉的手无力垂下,他下意识凝聚神力,却发现自己的整条手臂毫无知觉。
凤燃怔怔然抬头,看到玄衣白发的上神烛阴看向了他。
霜雪似的长睫下,他的眼神淡静。
青年的语气依然温和:“天族倒是好教养。”
“你既如此了解本尊的前尘,当知上古战场上,我也宰过几头凤凰。”
两万年前,凤凰一族是鬼皇邕巳的左膀右臂。及至战争结束,九重天势强,曾同为女娲座下神兽的二族才化干戈为玉帛,凤凰一族更是将王女凰蕊嫁作了天帝侧妃。
长晏神情一凛,合袖俯首:“凤燃鲁莽无知,当严加管教,还望上神息怒。”
道是君子端方,却无锐气,进退之间,皆为天族颜面。
时暮神情淡淡:“个中私事,不得带入两仪学宫。”
“是。”长晏的头愈发低了。
凤燃嘴唇抖了抖,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他只觉得一股热意从胸腔涌上了天灵盖,眉心的凤羽烧灼着,太阳穴突突的疼。
赤金法衣的少年蹭的站了来,头也不回,猛然往外跑去,背影格外踉跄。
长晏暗道不好,以凤燃恣睢的性情,今日之事必会传入父君耳中。
到那时,朝笙必然免不得受母后诘难。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的担忧。
时暮似乎也因这场闹剧没了授课的心思。
“今日的课便先上到这儿。”
长晏领着众人行礼,玄衣的神君神情寡淡,经过了那自始至终沉默的少女。
窗外的海棠簌簌而落,她的泪水也将坠未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