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甲,带酒了吗?”
吴王渡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喝点酒,喊完才反应过来张三甲早已不知冲杀到了哪里。
这人明明刚开始还不愿意和中州为敌,如今比谁冲的都猛。
想必心中是有一股怨气吧,毕竟他为之付出生命的中州让他的长公主被小皇帝夺了身子甚至生下一子。
甚至长公主还被太后那老妖婆赏给了马琪,在北苗过了十几年牲畜的日子。
可吴王渡觉得哪怕没出那些事,也是轮不到张三甲的,什么皇族状元郎阵前猛将都不好使,长公主那样的只会用作政治婚姻,就如同如今的自己。
“少爷,接着。”
一个巨人用的水囊扔了过来,吴王渡抱在怀里开始豪饮。
“这酒???”
不会错,吴王渡偷偷喝了那么多欣儿的美酒,不会认错这股特殊的香味。
“少爷,是张大人让末将带着的。少爷放心,凡是北海来的酒水,兄弟们一口都没喝过。”
吴王渡点了点头,第二波弹雨就在咕咚咕咚的豪饮中降临。
第三波第四波,开始还有些章法,可后续的炮弹已经完全是在各自挥洒了。
短短三分钟过后,大半个营寨都变得惨不忍睹。
除了前几波效果奇佳,后续的都有些乏力。
因为谁都不是傻子,不可能面对那种弹雨还站那么密集。
离寨墙近的都开始往外面四散而逃,将军们也没有喝止。
尚在西寨的敌军,玩命的从四面八方朝着吴王渡的方向狂奔,他们也看出来了如今唯一的活路。
营寨外的敌军也开始移动,想要和吴王渡站在一个方向。
炮手们开始朝着更远处泼洒弹雨。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啊,吴王渡叹了口气,本来想和老天爷赌命,没想到会是这种展开。
“以吴将军为阵眼,摆龟甲阵!”
领头的夸父巨人拿起了一支牦牛角,吹起了沉闷的号角,夸父巨人们不再恋战,开始朝着中间聚拢,还活着的虎贲前卫将士也开始逃命般的聚集。
有些甚至是和敌军肩并肩的往中间跑。
吴王渡叫住了下令的头领。
“你叫什么名字?”
“老爷给末将起的人族名讳叫,武大。”
吴王渡点了点头,剩下的怕是都不用问了,估计剩下的四个“百夫长”分别就是武二三四五了。
这个还算有点脑子,知道摆个龟甲阵来让后方的炮手不要那么投鼠忌器,这也是吴王渡生了爱才之心的原因。
关山将来必然是要收服两个巨人族,这就需要金谈和武大这样的中间人。
可惜武大算错了一点,即便巨人们摆龟甲阵也是无用的,若是龟甲阵小一些自然可以抵挡弹雨,可现在还有千余虎贲前卫的骑军。
总不能把他们关在阵外任凭生死。
若是龟甲阵摆的大了,那就没什么用了,盾牌只能抵挡的住正面的弹雨,来自上方空隙的弹丸还是能把吴王渡砸成肉泥。
果不其然,哪怕巨大的龟甲阵已然成型,炮手们只敢抬高了仰角轰击着后方的敌军。
中军大寨本就是个人工筑起的小高地,可即便如此加农炮也逐渐捉襟见肘,很难找到一条曼妙的抛物线避过吴王渡的龟甲阵。
最主要的是,靠弹跳杀伤的加农炮虽然射程和榴弹炮一般远,可距离一远威力会大打折扣。
加农炮手们开始把四散而逃的敌军当活靶子,可即便一发炮弹打中了也不过杀伤一两个人。
只有榴弹炮还在阻断着后方敌军不断涌入西寨。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吴王渡的目的已然达成。
北海一战时就是用白妙音和张九言两个香铒逼的虏人上岸决战。
如今以自己为香铒,逼的天翁精锐强行穿过弹雨正面决战。
剩下的就要看谁更玩命了,此刻天翁精锐虽损失惨重,但六万余人的大军至少还剩下一大半。
火炮杀敌的效率越来越低,吴王渡此刻若是命全军出击也可全歼敌军,但虎贲卫怕是要彻底覆灭于此。
吴王渡的算盘就是给天翁以希望,让他们舍命冲杀,只要给榴弹炮以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杀伤敌军,那此战就可以极小的代价获胜。
若是坚持不住,那吴王渡就会成为阶下之囚。
果不其然,随着响箭巨大的尖啸声响起,天翁射手开始玩命的抛出连珠箭。
精甲的伍长什长们也开始带头用身体撞击巨人的阔盾,从巨盾之间的空隙处和下马步战的虎贲前卫互抽冷刀暗箭。
禁军骑兵甚至不知从何处找来了布满尖刺的铁球,用一个铁链相连。
两个骑兵配合默契的利用战马冲刺的惯性把铁球抛出。
这本是关山骑军的拿手好戏,没想到如今被中州学了去。
若是普通的龟甲阵,不可能抵挡住这种攻势,可砸在夸父巨人的巨盾上犹如蚍蜉撼树。
“震天雷!”
吴王渡一声厉喝让虎贲前卫的将士想起了这种利器,先前各部都因为冲锋时用这种“防御型”手榴弹吃过亏,导致这玩意快成了摆设。
“都给我抓在手里三秒再扔。”
各部统一拿出了震天雷和火折子,眼神狂热的等待引线一点点燃烧。
三秒后几百个铁疙瘩扔出阵外掀起了一阵暴雨梨花。
别说是阵外的敌军,就是阔盾上都传来阵阵铁片划过的声响。
从缝隙中看去,这一波最少有千余敌军倒下,攻势骤停。
糟了,吴王渡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
“快趴下。”
吴王渡话音刚落,百十个震天雷就丢进了阵内。
这些都是阵亡将士身上的震天雷,被天翁精甲捡了起来。
除了少数几个被机灵的军士又扔了出去 ,剩下的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巨人族的龟甲阵在新时代的火器下支离破碎。
虎贲前卫太过密集,导致有两三百人殒命。
夸父巨人的后背也有不少血肉模糊。
“开阵!和他们拼了!”
吴王渡的声音略带一丝悲壮和不甘,不过这也是吴王渡最初的打算。
用兵就是用险,看看是天翁国先被轰个稀碎还是吴王渡先成阶下囚。
巨人们顶着巨盾冲了出去,阵型瞬间散乱,几千人混战在一起,不断有人倒下,也不断有人填补进这片战场。
“少爷!”
张三甲终于不知从何处杀回了吴王渡身边,浑身都是粘稠的血液在滴落。战马也变成了怖人的枣红色。
带着五百人的亲卫还能回了两百多,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少爷快走,末将带你杀出重围。”
张三甲语气急切,因为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别说虎贲前卫残存的千余将士,就连五百个夸父都无能为力。
武大前后组织了三四次冲阵,可都被如山的敌军压了回来。
只好一方面在混战中让敌人投鼠忌器不再扔震天雷,一方面尽量龟缩着防御,不让太多敌人涌进来。
体力在血战中一点点流失,鼓点般跳动的心脏正压榨着将士们身体内的潜力。
“那是?龙骑?”
武大高大的身高终于看到了,北边无边无际的敌军中竟然有上千的龙骑正在摧枯拉朽般的冲阵。
“兄弟们,龙骑来了!都给我顶住!保护少爷!”
武大连措辞都顾不上了,因为虎贲前卫此刻只剩下了三百人。一个千户正悲痛欲绝的指挥着为数不多的同袍。
天翁的射手精甲根本不是飞龙骑的一合之敌,胡人高大的战马几乎是踏着天翁人的胸膛在前进。
无数的敌军被直接撞飞了出去,枪杆上穿糖葫芦般挂着两三人的尸体。
这些战马虽比不上克烈进贡来的夏尔马,可也是绝对的“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