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宣平侯,不光是景稚月有种隔年不见的恍惚感,就连屋里的几个丫鬟表情都很微妙。
过去的这段时日淮南王府中的每个人都过得艰难,景稚月要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王府,白天应付宫里不断传出的施压和来自四面八方的诋毁辱骂,晚上还要应对接连不断的刺杀,更是心力交瘁到无法分神。
可就是这么难熬的时候,宣平侯身为她娘家所剩无几的人,从头到尾全程隐身。
这么一个摆设似的玩意儿,他在这时候来了做什么?
景稚月意味不明地眯起了眼,笑道:“这可是个稀客。”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应当是她嫁人以后宣平侯第一次上门。
空竹撇撇嘴小声嘟囔:“有浪的时候坐视不理,等浪平了就撵着上前,这不像是来走亲戚的,更像是替什么人来打探消息的。”
福子在人前漏了一嘴,说谢空青已经大好了。
可外头的人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四处探不出动静,自然是有人要开始急了。
空心本来是想说把人糊弄走得了,可景稚月想了想却说:“把人请进来。”
“王妃,您……”
“来都来了,总归是要见一面吧。”
再说了,面都不见的话,怎么知道这人是为了什么来的?
宣平侯不是第一次进淮南王府,这一次却走得格外惊心。
一路走来看到还没收拾好的残尸血迹,他暗暗吸气的同时一颗心蹦跶得更加不受控制。
直到看到景稚月安然无恙地坐在椅子上,他才露出个老怀甚慰的表情,笑道:“月儿,你没事儿吧?”
景稚月状似不解地眨了眨眼:“侯爷说的是什么事儿?”
“我……”
宣平侯尴尬得脚下一顿,愣了愣神色如常地说:“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受苦了,可现在王爷既然是大安了,那之前的事儿也就不会再发生了。”
“对了,我听说前段时间王爷受了重伤,今日来的时候特地给王爷带了一些补身子的药材,王爷不在吗?”
景稚月玩味地转了转手上的玉镯,好笑道:“侯爷不是说来看我的么?怎么张嘴问起的就是王爷?”
“我……”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
宣平侯强忍着不悦说:“你和王爷夫妻一体,为父问谁不是一样的?”
“王爷现在到底如何了?”
他说起前事眼中多了几分责怪,端着架子说:“吴家可不同于旁的世家,吴阁老更是一臂高呼无数响应,此番吴家小公子死在了淮南王府里,这样的仇可不是……”
“谁说是死在王府里的?”
景稚月冷笑道:“小公子是死在了外头恰巧被王府的人寻回来的,这事儿不是已经说清楚了么?侯爷怎么还在以讹传讹?”
“这话糊弄得了别人,还能糊弄我吗?”
宣平侯不满地看着景稚月,硬邦邦地说:“你只管跟我说实话,王爷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要是王爷不中用了,那我就得赶紧想法子保住你的性命,不然你想跟着他一起死吗?”
宣平侯摆出了一副慈父心肠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月儿,你就听为父的一句劝,赶紧把实际情况告诉我,也好提前想办法,不然等到大难临头的时候,你再想活命就来不及了!”
他说得字字沉重好似真的有多担心。
可这话却实在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