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了怕了。
是真的怕了。
谢空青糟心地看着眼前这人鹌鹑似的人,那股子想一把火烧了敌方大军的心就更加迫切。
他的媳妇儿孩子都在战场上!
结果还有一群不识趣的草包要挡他的路!
这些废物都该死!
他铁青着脸站起来,刚拔起舆图上的一枚小旗,帐外就有人匆匆来报。
“王爷,岭南的二王女跟大乾的人接上头了。”
咔嚓一声。
袖珍版的小旗杆子应声而断,营帐内弥漫开的是死一样的窒息。
莫青一言难尽地抿抿唇,在心里暗暗往桑念悦的头顶泼了一个湖那么多的凉水。
王爷正在毁天灭地的怨气上呢,你上赶着这时候撞上来了,这不是活脱脱的找死么?
谢空青在长久的沉默后,咬着侧颚的软肉低低地笑了。
“好哇。”
“好得很。”
他想着给便宜老丈人留几分颜面,不想贸然插手处置他养大的人。
可要是那人往阎王殿前撞的话,那就怪不得他多事儿了。
敢动这样的念头,她就必须死……
与此同时,岭南。
桑念悦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下首的人,微妙道:“你们的皇自身难保,被谢空青的玄甲军逼得都快迁都了,这种时候,还敢对本殿放这样的大话?”
来人被这话刺得无声一顿,默了默才说:“二王女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吾皇的确是中了谢空青的奸计,可大乾立朝数百年,傲视无数风雨,怎会是被一点儿小波这折就摧垮的?”
“上陵一战打得轰轰烈烈,归来不久的正嫡王女地位已然超过了您的多年经营,如此境遇下,您就真的不打算做点儿什么吗?”
见桑念悦神色不对,那人意味深长地说:“二王女,自古一山难容二虎,这样的道理您不会不明白。”
“您在岭南王室中汲汲营营多年,为了站稳脚跟,前后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您就真的甘心败在莫须有的血统尊贵上?难道就因为景稚月是岭南王亲生的,所以您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可以被无视吗?”
随着他说出的话越多,桑念悦的脸色就越发难看。
而他似乎是对此非常满意似的,放低了声音诱哄似的说:“可只要您能与我们合作,那就不一样了。”
“只要有大乾百万强兵坐镇,您就是岭南唯一的王……”
“殿下?”
站在暗处的侍卫轻轻上前,用手中的热茶换下桑念悦手中冰透的茶水,轻轻地说:“您真的要跟大乾合作吗?”
桑念悦目光恍惚地看着茶盏中飘出的热气,恍恍道:“我入军营很多年了,也掌了兵权,可我从未打过这么漂亮的仗。”
小打小闹或有战功叠加,可细微的光怎么盖得住皓月之亮?
上陵一战,景稚月之名传遍天下。
从此以后,世人再提起她时不会再说淮南王妃,也不会说岭南王的女儿。
她就是足以让天下人傲视的她。
桑念悦苦涩一笑,微不可闻地说:“我早先一直想着避战,想蜗居求安,甚至还对她贸然决定出征意见很大,可是……”
“可是她好像是对的……”
经此一战,无人再敢小瞧轻视岭南。
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
可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不甘心……
侍卫皱眉不言,桑念悦抓过冷茶仰头一饮而尽。
她把茶盏摔在地上,看着泛出冷光的碎瓷,一字一顿地说:“连星,你信我吗?”
连星不假思索地说:“属下当然信您。”
“那就好……”
“有一个人信,那我就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