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子是侯府长辈,能自由出入侯府,不需要通报。
他径直来到了宁远侯办公的外书房,一屁股坐在左侧的椅子上。
“我听说侯府最近寻回一个流落在外的女娃,这女娃是谁的孩子,是李成弘的吗?”
宁远侯笑道:“二叔听说了?过几日便让念念给二叔磕头敬茶。”
李夫子皱眉:“难不成那丫头是你的私生女?”
宁远侯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这个二叔是个程朱理学的忠实拥护者,且只认死理。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对与错、黑与白,不存在其他选择。
他讨厌不合规矩的事,不允许李家的名声有半点损伤。
“不是,她是成和的遗孤……母亲思虑成和无后,又心疼这孩子孤苦无依,便将这女娃接来了。”
却不想李夫子当场便怒了,“胡闹!李成和未曾成亲,却平白多出一个女儿,你叫世人怎么想?李家的名声还要不要?!”
宁远侯不在乎名声受损,又厌恶老夫子多管闲事,口气不善地道:
“爱怎么想怎么想!她是成和的骨肉,必须相认!”
他只知道念念是外头生的,不合规矩礼数。
哪里知道念念对他们家来说有多么重要。
李夫子痛心疾首,噌地便站了起来。
“既是李成和的骨肉,就更不能相认了。她不能留在侯府,赶紧把她送走!”
宁远侯一听这话,当即沉下脸。
“此事侄子自会定夺,叔叔腿脚不便,我让下人们送你回去!”
送走和念?做梦!
侯府何时轮到他这个老头做主了?!
李夫子被下人们“恭敬地”送了出去。
他气得涨红了脸,却拿这个蛮横的侄子一点办法也没有。
只好扭头怒骂道:“李成忠你这小子翅膀硬了,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我告诉你,这女娃留不得!你不能坏了李家的规矩!”
“成何体统?赶紧把她送走!这种身份不明的私生子会败坏李家声誉,玷污李家的门楣……”
宁远侯充耳不闻,埋头做自己的事。
这个二叔还真让人头疼。
看来得让念念尽快认祖归宗……
————
自从来到宁远侯府,和念大多很安静。
说话做事总是小心翼翼,看了让人心疼。
为了开解和念,几个兄长特意将她带到了李成和生前住的临风堂。
临风堂规规整整,房间内也是窗明几净。
好像主人一直住在这里,从未离开过。
和念穿过院子,步入正堂、次间、稍间。
抚摸着堂前的武器、书房内的笔墨纸砚……
心中感慨万分。
这就是爹爹生前住的地方,爹爹在这里长大,习武、生活……
李柏昭拿起架子上一支程亮的判官笔,比划了两下。
“五叔喜欢收集稀奇古怪的武器。”
和念抬眸,接过那支黄铜毛笔细细打量。
“这不是毛笔?”
李柏昭点头,“是判官笔,一种武器。”
和念抿嘴不语。
她什么都不懂,连字都不识几个……
她真的是爹爹的女儿吗?
“以后我可以常来这里吗?”
李柏昭展颜一笑,“当然可以,这是你爹爹的院子,你随时都可以来。”
这时候,墙上一副浓淡相宜的山水图吸引了和念的目光。
李柏昭抬头看着那副图,“这是五叔的丹青,他技艺卓绝,落笔惊艳,就是在当世书画大师们面前也毫不逊色。”
和念看着那惟妙惟肖的秀丽山河,由衷地赞叹。
“爹爹真了不起……”
她扭头,满眼期待地问:“那这里可有爹爹的自画像?我没有见过爹爹……他长什么样?”
李柏昭摇摇头:“五叔的画大多以山川河流居多,其它涉猎的较少……不过五叔生得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与咱们那几个伯父可全然不同。”
和念还挂念着娘亲说过的话,下意识看向了李秉戍。
李柏昭见状,顿时打趣道:“这么说来,五哥果然有些像五叔,只不过五叔平易近人,幽默风趣,性格比五哥不知道要好多少。”
李秉戍摸了摸鼻子,不置可否。
李国瑞挠着脑袋,“与其说五哥像五叔……我倒觉得三哥家的小侄儿要更像五叔一些,连老太太都说那小子和五叔小时候一模一样。”
李之麟笑道:“那小子天天哭爹喊娘,可比不上五叔,回头我领来给念念瞧瞧,只是那小子今年才三岁,想必也看不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