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帝刚才一心都是惋惜早逝的学生,现在却想起这事,他面色不变,只淡淡道:“贵妃怎么会更喜欢这幅画呢?”
“贵妃往日不是最忧国忧民,把海棠图和盛世歌放到一起,贵妃应当更喜欢盛世歌吧?”
“最后为何会选了海棠图作为头名呢?”
永康帝直接抓住了核心,只这两句话,就直直戳进贵妃的心里去。
作为皇帝,永康帝不需要含蓄和保留,他有什么疑问,直接当面就问,从不会考虑其他。
御座上的众人伴君多年,自然知道他的脾气,故而贵妃此刻也不觉得难看,她只是很紧张。
她不敢说自己不喜欢万民书,不喜欢当年太子出生时候的事,不喜欢太子和皇后的好名声,不喜欢陛下对他们的维护。
她也不能说,她看中了步云歌,看中了上官婉静身后的偌大家财,想要给步云歌一个极好的名声,然后理所应当立她为二皇子妃。
可这一切,都因为公孙谊的一句话化为泡影。
贵妃忽然狠狠瞥了步云歌一眼,她千算万算,也实在算不到步云歌会直接抄袭别人的作品,一字不改,一字不换就当成自己的。
方才那么多人夸她,她都笑着接下,脸皮倒是真的很厚。
贵妃知道,今日出了这事,步云歌再也成不了二皇子妃,故而她直接狠下心来,开口道:“陛下,臣妾到底是见识浅薄了,想着如今正是百花盛开时节,这一幅海棠图更热闹浓烈,很应景,所以便选了这一幅。”
“确实是臣妾选错了人。”
她如此说着,叹了口气,显得非常伤心难过。
贵妃的目光看向步云歌,眼神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她缓缓开口:“你的画作那么出众,若只有画作,也能得个前三名,为何要想不开呢?”
贵妃这话看似满园,实际上还在给步云歌找补。
步云霓心想:看来上官家的财力确实动人心,即便如此贵妃也不想放弃。
贵妃的话给了步云歌一个台阶。
步云歌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泪如雨下,神情仓惶而惊恐。
“臣女,都是臣女猪油蒙了心,太过喜欢这首诗,这才据为己有,又精心配了一幅画,是臣女的错,还请圣上责罚。”
步云歌不过才十六岁,哭得那么伤心害怕,让人于心不忍。
永康帝叹了口气,问:“你可知错了?”
步云歌点点头,哭得不能自已。
永康帝看了看面色难看的贵妃,又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步无隐,权衡之后,这才缓缓开口:“既然你知道错了,那朕也不好太过责罚你,念你还年轻,还没有铸成大错,便……”
可永康帝的话还没说完,一道苍老的声音再度却突兀打断他的话。
这一次,开口的依旧是公孙谊。
他没有让永康帝把话继续往下说,而是眯着眼睛,在那画上的蜜蜂上仔细打量。
步云歌的脸色越发苍白了。
谁能想到,已经白发苍苍,行将就木的公孙谊居然眼力还是这么好。
“陛下,这幅画似乎也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