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仰首,固执地不肯让眼泪掉落下来。
宜音定定望着他,柔声道:“霖意,不出意外的话,南面战争之后杨氏的权力将会被彻底抑制,到时候世家中卢氏独大,难道你又要花上三五年时间去平衡被卢氏操控的朝局吗?就算你愿意,你有这样的信心和能力,那国库能不能之臣,百姓能不能忍受?党争损耗的不止是国家的实力,更是臣民对于君王的信心,所以留下卢瑾之,是唯一能够制衡卢氏的方法了。”
“不,姊姊,我不能答应你。”
“还请陛下以朝局为重,以天下为重!”
正说着,殿外传来禀报:“陛下,皇后来了。”
“这大晚上的,皇后怎么过来了?”
皇帝语气中含了些愠怒。
殿外传来皇后温婉的声音,她边说边往里走:“后宫瘟疫闹得人心惶惶,妾放心不下陛下,所以送些宵夜过来……”她脚步一顿,正巧看到皇帝松开了宜音的手。
皇后的怔愣只有一瞬,但是那一瞬突然好些有的没的念头都钻到了脑子里,拎着小漆盒的手不由紧了些。
皇帝不动声色往前走了半步,高大的身影将泪痕未净的宜音掩在身后,宜音趁机用巾帕拭了下眼角,略略整理了妆容 ,只听皇帝说:“皇后有心了,朕同娘娘正在商议江南赈灾的事情,正巧有些饿了。皇后做了什么来?”
他的情绪变得极快,将先前那些被打断的愠怒不动声色地隐藏了下去,最后一句话喉间甚至带了些轻笑,太像一位等待妻子的温柔抚慰案牍劳形的丈夫了。
这是杨观音以前从未有从他这里得到过的温柔体贴,她的心酸楚起来,一时不知道怎么才好。她突然想到年节时有一日那人禀报说:“陛下与太后娘娘在内殿待了许久,太后娘娘当时在薰衣裳,殿门洞开着,奴婢看见娘娘与陛下说笑,两人站的很近,很是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