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没有此意!”
李邦华忙否认了吴麟征的说法,只吐槽道:
“南渡前,也没见公这么一味不肯说言天子未尽善尽美之处!”
“南渡前,我是对陛下的认识还不够,南渡后,我才明白,没有陛下,大明只怕早就亡了,连公只怕也没机会还在这南都做大冢宰,主持考成新法!”
“所以,吾便认定了陛下是有为圣君!”
“只公还留有清流陋习,总是觉得天子未有自己聪明,总觉得自己时时刻刻都比天子还清醒,可事实上,公哪里比得上天子!”
“公知道在这个时候强调民族大义,而比只谈救宗庙社稷更适合抨击建奴入关乃违天理人情吗?”
“公知道让士子投笔从戎,教导士兵们明白护卫大明是为护卫自己,更能提高战斗力吗?”
“公不知道!”
“公只会和吾一样,所见所闻只来源于史书上的王侯公卿之言,只知道为受国恩只当为国尽忠守节,而不知道天下兴亡匹夫也有责,也关系到庶民百姓的安宁。”
“公也只会和吾一开始想的一样,南渡后除了劝陛下正本清源,亲贤臣,远奸佞,而不知道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
吴麟征滔滔不绝地说后,就质问着李邦华:“公能做到对匹夫流寇折节下交吗?”
李邦华红了脸,只得道:“论襟怀与韬略,老夫是不如陛下!”
吴麟征呵呵冷笑,然后就拂袖离开了这里,没再搭理李邦华。
“这个吴海盐!陛下都没这么批评公呢,他倒先批评上了。”
路振飞这时不得不从旁说了一句。
李邦华则摇头一叹:“都变了!本以为我们这些个君子能改变陛下,却没想到,我们都被陛下先改变了。”
“是啊!现在连范吴桥都贼视不从己意之士大夫了!”
“六部又得回到以前不能与阁臣相争的地步了。”
兵部尚书张国维这时也感慨起来。
“这样也好!”
“改制就是得由总揽朝政的宰辅领事才行,昔日高新郑开海封贡、张江陵清丈田亩,皆是阁臣能制六部之时;后来朝政之坏,未尝不跟阁部相争有关,使得相权不统,事事难为!”
“本朝一大缺陷,就在于相权很多时候不明,无真正总百官,佐天子,平庶政的首臣!”
李邦华笑着说了几句。
其他执政公卿皆颔首。
……
范景文在得到朱慈烺的支持,甚至朱慈烺愿意因他之言诛杀宗灏后,的确也俨然真的有了强势首辅的意味。
以至于眼下正在进行的清丈田亩,更加无京官敢置喙。
因为这些人都开始觉得,祁彪佳这些执行清丈田亩的巡抚背后都是范景文在做他们的靠山。
“这是谁家的田,为何还没有清丈?”
祁彪佳也因为得知皇帝和首辅都支持清丈田亩,甚至首辅也真的在皇帝面前很有话语权,便也更加认真的清丈着辖内的田亩,而不敢停歇地四处巡视着清丈田亩的事。
这一天,祁彪佳在巡视到江宁时,就见这里的沿溪大量上等圩田竟还未插上清丈后的木牌,反而旁边的许多薄田已经清丈的差不多,便问起江宁知县屠隆进来。
屠隆进回道:“这是临淮侯的田,我们一清丈,他家的庄丁就打我们的负责清丈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