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万万没想到,荣沣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他甚至明目张胆地将几份文件一一递到她面前,还平淡地笑了一下说,
“这个您也看看,省的以后再有纠葛也说不清,还要怪罪我们不听话。”
正是他跟俞文华已经签署过的那几份婚前财产协议和华容公司股权转让协议。
荣母一行行看下去,越看越心惊,看到最后,她气的一把将这几份文件掼到茶几上,大声说,
“荣沣!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你疯了是吗!”
荣沣翘着腿,眉目冷淡,表情平和,
“我自然知道。”他看着荣母说,
“我也没疯,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冷静。”
荣母被他的态度气的咬牙切齿,她指着他,怒声说,
“你还是不是我儿子,你还是不是荣家人!
如此昏聩痴狂的事你也能做的出来,你被这贱人迷惑的连家都不要了是不是!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是不是!”
一边陪着的荣澐还是第一回直面这种场合,她尴尬的恨不得直接挖个地洞藏进去。
以往在荣家,在大伯父大伯母这里,在荣沣这个堂哥面前,他们永远和睦,永远不争吵,永远体面光华的。
他们父子母子从来没在人前吵过架红过脸。
他们这些亲戚,永远看见的是他们一家人,温和从容地维持着他们豪门大族长的光鲜亮丽。
就是这些年,即使大伯父大伯母因堂哥荣沣找的这个女友和他弄的不愉快,他们见人的时候也从不说一句不和睦的话。
现在,他们母子间却吵成这样。
而本该是儿子的婚姻大事,大伯父作为父亲,却根本连面都不露了。
以往这种场合,他必得在场的。
荣澐坐在那里,只觉得浑身有刺,一刻也坐不安稳。
荣沣这时笑着说,
“妈,您说反了,我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楚我在做什么,我也比任何时候都知道我是谁。”
“过去我太顺着你们了,”他说,
“我从生下来就做着一个合格的儿子,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为了家族,为了公司,我赔上我全部的精力和心血,我快将自己铸造成一个完美的人形模具了。
可只要我有一件事没有顺你们的心,我过去的所有成绩就全部被磨平。”
“我太累了,”他说,
“我给家里赚回这么多的钱,将公司的势头发展的这么好,我从来没让你们失望过一次。
可是到头来,我甚至不能做主一次我的婚事。我甚至不能决定我娶谁。
我甚至不能决定我爱谁。”
“妈,”荣沣说,
“做儿子的真的累了,您要是实在接受不了我这样,您以后就不要认我了。
您跟我爸为了以防意外,从前不是在国外冻过卵吗,您二位再去生育一个听话的吧,我做不到对您言听计从。
您现在重新培养一个听话的木偶去,时间也完全来得及。
否则叫我像玩具一样,你们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做什么,我真的做不到。”
荣母的眼睛通红,她指着荣沣,气到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却终究也被他的话击中心底,眼眶已经噙满泪水,摇摇欲坠。
俞文华想去拽一把荣沣,让他不要再说这些伤人伤己的话,可跟荣家这么多年的隔阂矛盾摆在这里,
她实在没有这个力气。
荣沣这么多年面对着她的时候,从来都是无事发生一样轻松自在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