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宁偃文从怀中掏出了一叠银票,“这是为兄这几年存下的一点银子。”
宁偃文将银票塞到了宁曲尘的手里,“当年你远嫁,哥哥无法帮衬你一分一毫,如今,也没办法帮你什么,往后在临南王府的生活,一切都得靠你自己,这银子是为兄仅能做到的了,往后,别亏待自己了。”
宁曲尘看着手里叠得整整齐齐的银票,上面的日期都是从两年前开始的,那是哥哥刚刚及冠,刚领到俸禄的时候吧。
银票的面额大的有二百两、三百两、五百两,小的还有五十两、八十两……是哥哥每拿到一笔钱,就小心翼翼存起来的吧,不敢花掉,等不及凑个整数,就急忙忙地存到了钱庄。
如今,一一塞到了她的手里。
这哪是银票啊,是眼前这个人的心和命啊!
看着手里重如泰山的银票,宁曲尘的情绪瞬间崩溃,再也止不住滂沱而出的眼泪,混合着鼻涕。
“尘儿,别哭了,快擦一擦,再哭就不美了。”宁偃文掏出手帕,就像小时候每次哄她那样。
宁曲尘努力平复情绪,擤了擤鼻涕,擦掉了眼泪。哭过之后,她的心反倒像今日的圆月一般,越发通透明亮了。
她终于想明白了,来到这个世界,也是有自己的使命的。
有这样一位用命对待自己的亲人,又怎能自私地只想着奔赴自己的山川大海呢?
“哥哥,银票我收下了,我会善待自己。但是,皇兄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要好好活着。”
宁偃文看妹妹收下银票,终于心安地笑了,“好,为兄向你保证,一定好好活着,我们兄妹都要好好活着!”
“皇兄,能给我讲讲生母王氏的事儿吗?当年我太小,什么都不记得。”
必须要弄清楚一切,才知道如何帮助宁偃文。看他的架势,这一次回大玉凶多吉少。这个唯一真心对待自己的亲人,绝不能让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遭遇不测。
宁偃文片刻犹豫之后,便下定了决心,开始讲述。
那时候,他真的认为,这就是他们生命中的最后一面了。有些事,如果他不说,就再也不会有人告诉她了……
他们的母亲,姓王,名漾,是一名宫廷乐师,尤善古琴。
被父皇看中,收入后宫,成了王昭仪。
母亲人美又琴艺绝佳,深受父皇喜爱,先后生下了他们兄妹两人,更是升到了嫔位。
一时间,风头无二。
然而,后宫里,最多的便是嫉恨。一个毫无背景的人,即使位份再高,想让她跌落也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儿。
于是,母亲莫名被扣上了细作的帽子。
而对帝王来说,最看重的便是他的龙椅宝座,“细作”绝对是他的逆鳞。
“细作”必是死罪,不过,碍于母亲曾是天心阁弟子的身份,免了死罪,被打入了冷宫,终生不得外出,也严禁任何人靠近。
也正是因为母亲的这一罪名,皇兄宁偃文,可想而知,是不会受到父皇乃至整个大玉善待的。一个“细作”的儿子,他的出生,探究起来,都是带着目的的;他的成长更是伴着各种流言蜚语和恶意中伤。
现在想来,多亏了木贵妃,若不是她的收养,哥哥的人生只怕要再惨上几倍。虽然,木贵妃收养哥哥的时候,生母还未被按上“细作”的罪名。
生母“细作”的罪名,是在宁曲尘出生后不久被定论的。那时木贵妃纵然有了收养哥哥的悔意,也为时晚矣。为了保住她贤德的形象,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