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周……爷……”
白熊没有用北蛮语,而是用了周向阳教他地称呼。
他垂着的头上缠着周向阳衣服上的碎布。
然后一拳头,一拳头地击打着胸口,嚎啕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
周向阳把柴都扔进了火里,垂着头冷漠地看他。
白熊听不懂,只是摇头。
他说不明白话,可是满眼都是愧疚和自责。
那哭声响彻草野,甚至压过了远处的狼嚎声。
周向阳突然越过火堆,冲过了,
猛地揪住了白熊的领子。
白熊用受伤的脚颤颤巍巍的支撑着身体,脸上混着血和泪,又脏又可怜。
“我他妈问你,哭什么?!”周向阳对着白熊咆哮道,“我都还没有哭!你哭什么?!”
周向阳的眼中满是血丝,他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目光凶狠。
仿佛只要白熊再哭一声,就要当场咬穿他的脖子。
白熊微张着嘴,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不哭了,可是一双眼里都是掩藏不住的难过。
周向阳松了手,人就从他手里直直滑了下去。
白熊的腿还绑着木板,现在头也被包着,满身都是干涸的污血,看着已经没个人样。
周向阳咬着牙,给了自己一巴掌。
觉不出痛,又朝着自己胸口砸了一拳头。
从沈冬侨转身的那一刻开始,
他的心脏就开始反复疼痛,不停的炸裂。
一度疼得他连站立都困难。
他看着沈冬侨决绝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双腿沉重,再也迈不动一步。
尘土扬起又落下,最后只留下了他和奄奄一息的白熊。
时间仿佛静止了,
心也空了。
他看到一张纸片被风吹了一圈,又落在了他的面前。
他猜不出,这是他们谁的名字的残片。
就像是他们之间的一切,
被撕碎了,
被否定了,
被遗弃在了风中……
……
“我也没什么好哭的,”周向阳的胸腔震动,突兀地笑了起来,“要走就走,叽叽歪歪说什么说!”
他对着漆黑的夜幕嘶吼起来。
“你以为我稀罕!”
“你真当自己是玩意儿,拿钱和女人给自己赎身?”
“我告诉你,你他妈根本不值钱!”
“你不过是我奶拿两头猪买来的东西!”
“你有本事还回来啊?”
空旷的草野没有回声,
那些质问和不甘像是投进大海的石头,没泛起一点儿波澜。
“老子才不稀罕……”周向阳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老子一点也不稀罕……”
周向阳掩住面,
几颗水珠落下,
落在周向阳脚边的泥土里。
只是片刻间就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