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点高啊,我们住在八楼,水泥要搬到上面的楼顶。”那女的有点担心林青不会接这活儿,她先前就请过几个人,一听那么高都不在干。
“高有高的工价嘛,不怕。”林青有些激动,他多么需要做事挣钱呐。
“一块钱一包,你愿意?”那女的心里已做好准备,若林青不同意就加到一元二角,至到一元五角的底线。
林青顿了一下,他想把价向上提一点,又怕那女的会拒绝,不再用他,而他这几天揽工把身上带的钱已用的不剩啥了,再找不到活干真就会流落街头,于是他咬了咬牙,道:“好。不过扛完就结账。”他的眼睛疑虑地盯着那女的。
“那是当然。”那女工作人员这时把林青又细打量,看林青长得眉清目秀身体单薄,又担心地问:“你干得了吗?”
“嗨,我棒着呢!”林青拍拍自己的胸脯,他真怕那女的反悔呀。
事情谈好,自然,他的包又被允许存放在寄存处了。那女工作人员请来了一个同站里的人暂帮她看一会儿寄存处,就领了林青走到火车站旁边不远一栋家属楼下,掏出钥匙打开了一间小库房,里面堆了十几袋水泥,那女工作人员指着水泥说:“就是这些,你扛吧,顺楼道直接扛到最顶层就可以了。”伸手把挂在墙上的像似雨衣的一件衣服取下来递给他,“穿上,免得水泥沾身螫肉。”
林青脱了棉衣,就穿上那衣服扛起来。第一袋扛上去他就累得气喘,疑惑那晚扛树比这还重呢怎么也没有这样腿酸?第二袋又扛上去了,扛第三袋上到五楼转向处他的两腿开始颤抖,汗水如涌瀑在脸上在前胸后背漫流。他扬起空出的那只手在脸上揩,沾在手上的水泥灰立刻把脸螫得热刺刺的,但顾不得这些了,只能稳住神一步一步踩着踏步向上挣。
这时候的他每抬脚移动一步就像油坊里木榨楔柱被大锤砸了一锤,身上的汗水就向皮质外滚出一层。勉强上到六楼,他的大脑开始玄晕,双腿颤抖得没法迈步,但他在心里给自已鼓劲:快上到了呀,不能停啊!可他仍然停了那么片刻喘了一口气,而肩上的水泥袋压得身体就要后仰过去,他只能又抬起脚步向前倾着向上一层楼移动,当到七楼时,大脑像失去了意识,他的脚如踩着一团棉花,只感着房子在倾倒,目之所及金星乱舞,身体已控制不住,一个前爬倒下去,肩上的水泥袋摔在踏步上,他的嘴啃着水泥袋,膝盖、胳膊肘磕在踏步棱上,眼前也忽地变的一遍漆黑,他完全失去了知觉,而头上的汗水却未停流,顺着脑门冲到了他的脸部,又流到了嘴唇那儿,因他的嘴触着水泥袋,汗水便如山中溪流顺着他下颏又冲着水泥袋上的灰尘,把水泥袋迅速浸润湿了一片。
这样过了那么一段时间,他才从昏然无觉中醒过来,又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他是怎么了,两手撑着胸下的踏步台阶,身体挣扎着才坐起来。这时他感觉到嘴唇舌尖涩苦,知道是水泥粉进口里了,他啪啪吐了几口唾液,欲站起,右膝盖一阵刺疼,他捋起裤管,见膝盖处一块青紫,伸手触了一下,一阵钻心疼痛,心里立即有了问话:还扛得了吗?又有一句话立即堵了回来:活儿多难找啊,不能这样放弃,小妹、弟弟上学住校立等用钱,还有那要命的欠债......。想到这儿他痛恨自己这样无用,像惩罚自己他猛的站了起来,弯腰把那袋水泥抱起来向肩上放,然而两条胳膊如柳条子软绵无力,而摔下的水泥袋沉得如巨石,再弄不到肩上去了。他一屁股坐到水泥袋旁,举起拳头把自己头、脸捶了几拳:你这样无用还活着干什么呀!他生了自己一会儿气,心里冷静下来,想四肢无力可能是早上没吃饭的缘故吧?要想办法先弄点吃的呀!
他起身无力地向楼下走去,因为放水泥的那间库房门口坐了个半大姑娘,可能就是寄存处那女的女儿吧,监督他干活时不至于偷了东西或是干了其它不规的事,现在正好也可以向她讨点吃的了。
果如他猜测的那样,那姑娘嘴里嗑着瓜子,手里拿着一本书正低头看着,当听到林青说借两元钱去吃饭,她侧脸睃了林青一眼,道:“你想溜?我们家有馒头。”站起锁了库房门就先向楼上走,上到七楼发现摔下的水泥包,回头看着跟在身后的他,吼道:“怎么把水泥放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