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开饭铃声响起林青走出车间，太阳火辣辣照在头顶，他刚要向食堂走去被车管喊住，告诉他公司通知，所有人员都到公司办公楼前广场上集合。

林青走到广场，广场上己站了黑压压一片人，他走到他们那条流水线纵队的后面站着，抬头望向前面台子，台子上站着老板和他的助理及保安部部长，部长这时吼道：“现在所有员工都在这儿了，偷吃供果的人给我站出来！”

没有人站出去。场子上蚊蝇一样嗡嗡的议论声。林青想起他们车间外面不远的独立小房子里那尊关公塑雕，他见到过，有时老板本人，有时老板父亲，穿得干净整齐，每一早就要走到塑象前上香。上香时同时还提了供品摆放在塑象前的案子上，供品里除了糕点还有水果，水果经常摆的有荔枝、苹果、香蕉、水晶提。妥当后，上香人将手腕粗的香点燃插在香炉上，便双掌合一起，眼微闭，上下唇翕动一会儿，退着脚步走出屋子，其虔诚之状无以复加。林青想，是不是有人趁老板或老板父亲出了关公屋后，偷吃了给关公的供果？

“既然敢偷吃禁果，为什么就无胆量站出来？”部长声斯力竭的又一次吼叫。

仍没人站出来。

部长同老板、助理说了几句什么，便面对台下喊道：“若本人不自觉，一定有其他人看到，看到者请检举，检举者奖励500元，以后调到科室上班。”

没人检举。

骄阳似火，灼得场子上的水泥混凝土地面升腾起一层薄晕，然而薄晕中的几千人却鸦雀无声。

老板怒了，一只脚“嗵” 地踢在地上，劈雷般一声巨吼：“都给我跪下！”

意外！惊愕！惊愕得让人眼睛、嘴巴不能闭合，林青不敢相信这是实事，可是放眼望去，竟然真有一遍人跪在地上了，定晴看，跪地的人中女性较多，他转着头把场子看一遍，广场上一大部分人仍站在那儿。

这时老板助理喊道：“各车间主任及科室主管，把本部门站着的人都给我记下来。”

各纵队排头的干部拿着纸夹，统计着站着的人们胸前厂牌号时，坚守站立的那些众人扑扑嗒嗒向地上跪去，林青再次放眼望去，连李运田也跪下去了，只见场子上蓝压压一遍脊背，因为人众都穿着蓝色的公司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