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逆着光,堂内众人看不清他的脸。
众人只见,他身着一身青衣,身姿挺拔,似是月光中清冷的仙人,正一步一步带着光,朝他们走来。
唐十七见众人的神情,心下暗叹一气。
命运有时真的很捉弄人,本该在万千宠爱中长大的孩子,却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
她先是看了眼黄家父子,最后又将视线转到了沈典身上,“沈司马,觉得他眼熟吗?”
光里的人,终于走了出来。
沈典的瞳孔有一瞬骤然缩了起来,下一瞬嘴角便换上了诡异的笑,“唐郎中的本事,确实不小,连他都能找到。”
黄家父子闻言,下意识的转过头去。
手中拿着证据的人,也朝他们二人看了过去,在黄珏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微微勾了唇,收回了目光。
“想必沈司马很清楚,这上面是什么吧。”唐十七知道了真相,却没有半分轻松。
那上面都是被拐儿童的名单,卖得好的人家,还能找得到,卖得差的,连人牙子自己都记不住,送到了什么地方。
沈典却没理会她,而是转头看向堂中,如岩岩若孤松的人,他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感情,面是满满的恶意,“段玉,你不该来的,你应该明白,这份东西,于你而言,代表着什么。”
黄郡守的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黄珏立刻会意,将堂中的下人全撤了出去,连护卫都只守在院子外面。
江河和唐十七比划了个手势,也跟着走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了黄家父子、沈家父子、卫辞、卫大郎、唐十七,以及拿着证据的段玉。
沈典见状,好似瞧见了什么有趣的事,也不再顾忌上下之分,直接坐在了上首的位置,打量着厅堂里剩下的几人。
黄郡守不知在想些什么,对眼前的一幕视若无睹。
沈崇早就已经吓破了胆,这一举动,不过是让他的胆子更破了而已,老实的缩在一边。
唐十七来到段玉身边,惋惜的看了他一眼,转向沈典时,目中光尽是厌恶,“我们会还段家主一个公道的。”
段玉侧身,低头看了她一眼,“我相信你。”
正是因为这份相信,他才会将一切和盘托出,愿意跟着她一块儿到清流郡,揭穿那丑陋不堪的真相。
他将证据,交给了唐十七,“今有凤阳县段家大郎段玉,状告清流郡司马沈典,暗中操纵人牙子,拐卖良家人口,请黄郡守为无数无辜的百姓伸冤。”
唐十七将账册转交,上面记载得清清楚楚,哪一日,在什么地方,拐了多少个孩子,还借着各个善堂的名头,吞噬了多少孩子的天真。
黄郡守翻了几页,上面记载的数据,触目惊心。
他看得手都在抖,没想到在他的治下,眼皮子底下,竟有如此恶人在侧,更远的,还波及到了周遭的郡县。
黄郡守知晓,这个账册一经暴露,会引起朝野动荡。
但是遗憾的是,他翻到了结尾,上面都没有任何与沈家有关的东西,并不足以治他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