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不经心一句话,里外几排医师的心又一次悬到了嗓子眼。
下一刻。
薄唇轻启,宛如亡命阎罗。
“拉下去,全都剁碎了喂……”
“主上。”
一声柔柔如春风的制止传来,打断了长胥疑的话。
殿内医师早已吓得肝胆俱裂,此时的阻拦宛如救命稻草,令所有人感激涕零。
人声入耳的瞬间,长胥疑身子僵了僵。
他有些怕。
明知故犯,错上加错。
柳儿会不会为此生他的气……
正想着,只见屏风后的美人被七南搀扶着出来,摇曳生姿,婷婷袅袅。
娇弱的模样如初花照水,风一吹就要倒了。
七南不动声色扶着将全部重量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儿,心下暗暗佩服。
自家殿下果然会演。
看看这风吹就断的架势,谁能想到今晨才吃了大半只烧鹅。
行至长胥疑面前,柳禾咬了咬唇,示意七南松开自己。
借力的手将将撤去,美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虚弱无力地跌在了地上。
“柳儿……”
长胥疑正要搀扶,却见她已调整了姿势盈盈跪拜,伸出去的手僵了一瞬。
“是妾失德,与他们无干……”
柳禾低垂着头,眼窝湿润。
“还请主上勿将对妾的怒火转嫁他人,妾的错,自然需妾一人来承担……”
水光潋滟,楚楚可怜。
长胥疑一时不知她究竟几分真假,愣怔了半晌才喃喃唤着。
“柳儿……”
他大抵猜到了她的意图。
她要走——
借着腹中胎儿假死也好,被逐出宫去也好。
终归是要离开他了。
男人眼底的情绪晦涩不明,尚未等开口回应时,忽听一阵伴随着冷笑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人在做,天在看,纸总是包不住火的。”
是静妃……
长胥疑眉心拧得更紧。
片刻的功夫,静妃便已缓步而入,面带讥讽地看着跪在地上弱不禁风的柳禾。
“还算你有些良心,知道为旁人求情,不然本宫还只当你厚颜无耻至此,连礼义尊卑都不顾了。”
字里藏刀,皆是对她的怨念。
柳禾垂下眼帘并未反驳,长睫遮掩了一闪即逝的精明。
长胥疑的反应令她有些没底,便有意吩咐了人去惊动静妃,引她来将动静闹得大些。
“主上……”
静妃似委屈至极,在长胥疑面前跪下。
见她跪了却又不开口,像是在等着他主动询问,长胥疑咬了咬牙,不耐烦地应了一声。
“……嗯,何事?”
静妃猛地跪直身子,抬手指着柳禾。
“臣妾亲眼所见,柳氏与一俊俏侍卫于温泉私通!就在主上伤寒休养时!”
此话一出,无异于惊起千层浪的巨石。
主上伤寒休养。
俊俏侍卫。
那柳氏腹中这胎儿究竟是何人所留,便也不难猜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