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洪流过于宏大,无数回忆沉溺其中。她拖着身子进浴室,准备清醒清醒脑子再继续想。
结果忘记放凉水,热水蒸得她头脑愈发沉钝,更想不出来了。
她差点就放弃了。拿唇膜的时候,却愣住了。
等等……小时候,别墅区?
他不会是那个好心又倒霉的“哥哥”吧?
忽然有了头绪,姜宁妤“嘶”了一声,盯着镜子的目光不自觉的失焦,一些模糊的画面逐渐闪现到了光亮处……
那大概是她七八岁的时候。晚春初夏的时节。记得季节,是因为院子里的那棵海棠树开了花。她被逼着练了半天卡农,满肚子怨气,就假借上厕所溜去了院子。
那时也是灵巧胆大,踩着海棠树的枝干就够到了高墙边上。可爬上去才发现高得很。两米的高度对当时才一米多点的她而言,遥不可及。
可她不愿退回去。恰好这时有一个埋头打着switch的男孩经过,她便喊他,“哎,哎。”
男孩头也没抬。
她只好换了方式,“哥哥,哥哥?”
那男孩才抬了头,疑惑地望向她。
“哥哥,帮我个忙。”她甜声甜气地说道,“我想跳下来,你能不能接我一下?”
男孩话不多,但似乎是个热心肠,点了下头,就把手里的游戏机放到了地上。
她放开手脚,不管不顾地跳了下去。
男孩也就比她高一点,哪能接得住她的撞击?自然是双双倒地,磕碰刮擦。
不过,男孩很酷,见她起身无碍,便拍拍屁股,捡起switch就要走。
还是她看到他脸上多了道擦伤,愧疚多问了一句,“你,你家里有药膏吗?”
结果人家压根不理她,打着游戏就走了。
后来又遇到了那男孩一次。
是她学聪明了,让李薇薇偷摸摸送了个爬梯过来。她直接爬着梯子翻出了墙。可回来时,梯子已经不见,被父母收走了。
刚好那男孩又经过。这次没打游戏,但脸色格外冷漠,让人不敢多看。
她自来熟地跑过去,双手合十央求他,“哥哥,再帮我一次忙好不好?”然后指着那堵高墙说,“我得回去,不能让家里人发现,拜托!”
那男孩仰头看了眼墙的高度,略微皱了下眉,还是勉强答应了。
于是,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人推到了墙边,然后无良地把人当成了助跳。虽然她轻,但对方也是个小孩,在跳踩上他肩膀的那一瞬间,她清楚地听到“咵哒”一声,像什么东西被压断的声音。等牢牢攀上墙沿后,才看到他摸着自己的肩膀,脸上微露出痛苦神色。
但她来不及关心了,因为陆惜君就在院子里,冷冷地喊她,“姜宁妤——你给我过来!”
后来他们就搬家了。
那个短暂出现,帮了她两回的男孩也在回忆的洪流里被遗忘了——毕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并且她压根没记住那男孩的长相,除了不爱说话的冷漠。
只是,此刻冷不丁想起来,姜宁妤忽然就石化了。
——难怪他那么乐衷于听她喊“哥哥”。
敢情他都记着呢?